剛走出醫院門口,遠遠地就見那抹清麗又熟悉的身影筆直地立在暖陽下,悠然地朝著自己笑。
笑然停下腳步,淺望一眼,鼻間重重地呼了口氣,繼續走。
她能聽到身後疾步而來的高跟鞋踢踏聲,卻依舊不想停步。
“笑然!”杜笙月幾步追上她,拉住他的手腕,揶揄道,“你就碗大的度量啊?”
“是啊!我向來心眼兒針孔小。如何?”笑然感到身子有些疲倦,說話也綿綿無力,但卻是毫不客氣。
“嗬”杜笙月笑起來,不理會她的不友好,眼角滿是掩不住的風情,“那你跟我可真不一樣。”
“你要專程留下隻為和我探討這個,那我也可是真沒興趣聽。”笑然其實沒什麼敵意,隻是不太想再見到杜笙月,見到她那張臉,就好似見到陸修睿曾為它神魂顛倒的樣子,她覺得惡心,是真真切切地有了惡心想吐的感覺。
“我在這兒等你隻是想問你一句話。”
笑然不耐地瞧她一眼,心有所惑。她杜笙月這麼能,竟還有問題問她?倒是稀奇了。
“若是你最喜愛的玩具被人搶了,你是搶回來,還是拱手相送?”杜笙月意有所指,嘴角掛著意味深長的笑。笑然直勾勾地望著她,一眨不眨,那眼神似要穿透杜笙月的靈魂。
她不確定她是否意指陸修睿本就是她杜笙月的,隻是被她白笑然給搶了,她定然是要搶回去。
“有句話怎麼說的,是你的永遠都是你的,不是你的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得到。”她在警告她,萬事都有個定數,凡事別強求太過,往往會適得其反。
杜笙月突然就笑出聲,不以為意,“是嗎?這話聽著很消極啊!這要是我呀.....”
說著,故弄玄虛地停頓了會兒,見笑然倒仔細聽著,又咯咯笑道,“小孩兒間玩鬧的事多了去了,若是這人非盯著我寶貝的玩具不肯放,那我也隻能讓她知道我的厲害,往後少惹我為妙了。你瞧,我們是不是一點不像?”
“有什麼話你就直說,不用在我麵前耍拐彎抹角的一套!這對我沒用!”笑然怎麼覺得她話裏有話似的,情緒有些激動起來,忍著反胃作嘔的衝動,眼裏突然就有了敵意。
“嗬”杜笙月可不在乎,搖搖頭,拍了怕她的肩,“誒,別弄錯了敵人!我不過好心提醒你,既然喜歡上了一個人,就別輕易撒手,哪怕全世界的人都不看好你們,隻要你們倆的心在一起,就沒什麼困難不可戰勝。除了這,沒別的意思。噢,對,還有一句。全心全意喜歡一個人其實還挺難的。”
說完,優雅地露齒一笑,轉身便要走。
笑然很詫異她最後竟然對自己說這個,反手拉住她手腕,“你到底什麼意思?”
“這還看不出來嗎?”杜笙月抬手看看天上明朗的光線,笑得雙眼眯成一條縫,“我隻是希望陸修睿幸福。”
她不會告訴笑然,這些話其實都是陸修睿剛才電話她給安排好的,不然她才不想去管他們夫妻間的閑事,自己的事兒還沒理清頭緒!
笑然怔怔地站在原地,目送著杜笙月遠去的背影,反複嚼念著這句話,心情很是複雜,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鼓舞,又不敢相信她說的是真心話。
陸修睿在醫院住了兩天。
不知道是不是杜笙月的話給了笑然啟發,還是她念著自己以前盆骨裂開那會兒,陸修睿無微不至的照料,反正這兩天裏,她主動跟學校告了假,隻管形影不離地跟著他。
別管笑然照顧得周不周到,隻她有這份心思,陸修睿嘴上不說,心裏可高興著。
那天暗地裏給陸夫人去了電話,開門見山地就說讓她和顧綿畫沒事兒別來醫院,陸夫人說我還不能去看自己花了半輩子養的親兒了?這是什麼道理?
陸修睿就說他有笑然照料,不用她這個媽受累,要真怕閑著就去綿倫的醫院瞧瞧大嫂。
陸夫人可不高興了,冷著聲音說楊婉容有什麼好瞧的,反正都瘋了。
陸修睿挺煩他媽這樣,就想結束對話,沉聲說沒事兒就掛了,陸夫人一聽兒子現在連和自己多講一句話都不願了,氣得電話裏都是要和他開吵的架勢,陸修睿就真給啪唧掛斷了,陸夫人的奪命追魂call隨後響起,他便果斷關了機。
陸夫人心涼了個透,罵咧咧地當時就想衝去醫院把笑然給抓回來弄死,可不是這個媚人的小妖精嗎?把她家老二的魂都給勾了去。
顧綿畫這會兒倒是明智,一把拉住她,冷靜地給她分析。
“伯母,我看還是先順著陸大哥一次吧,這段時間你們母子為了白...為了嫂子鬧了不少矛盾,這麼下去遲早影響你們倆母子關係,這可不值當,你們可是親母子呢!
她本想說白笑然,想了想又覺得不合適,畢竟人家現在還是陸家正兒八經的兒媳婦,還是改口說了嫂子。
陸夫人一聽,覺得確是有道理的,她知道老二的脾氣,做事都是他自己拿主意,她要不理會他的意願跟他硬碰硬,那絕對是烏龜撞石板,撈不著一點好處!
這麼一想,氣平了不少,卻是委屈上了,撲簌簌掉著老淚說要去找老爺子評理,好在老爺子這段時間被一些個事纏身,也就沒那個心思去管陸修睿的事,知道兒子沒大礙,根本就沒想著去醫院多呆,他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處理。
他手裏拿著個檀木質地的雲紋雕方形小盒,這回拐子都沒拄,急匆匆地下樓,身後是陸夫人哼哼唧唧的哭聲。
“別哭了,哭喪啊!敗家老娘們兒,老二活得好好兒地,要看哪天不行!”
陸夫人被老爺子一喝,立馬止了哭腔,怯生生地問他,“老爺子,你這急著要去哪兒?馬上就該吃晚飯了。”
老爺子回頭橫她一眼,“女人家的少管男人閑事!怕閑著就去醫院瞧瞧老大家的,正經還是陸家大兒媳,這兩天楊家老頭就得找上門了,你生的寶貝兒子,整出這些個爛事兒,自己給收拾幹淨去!”
陸夫人的心越發涼,小聲嘟嚷了句,“怎麼就是我兒子整出來的事兒,沒她楊家生的好女兒,能有這些事兒麼?”
老爺子可沒功夫和她閑扯,又橫她一眼,健步如飛地就出了門。
顧綿畫仔細瞥了眼老爺子手中的盒子,這種花紋的盒子,她見得可多,大多都是用來裝女人的首飾,看它做工的精致,她能想象其中物件的珍貴。
女人的首飾啊.....女人......她擰著眉頭似若有所思。
老爺子脾氣火爆她是知道,但自打她記事以來,老爺子遇事卻又是冷靜沉著的,任何時候似乎都沒像今天火急火燎,剛才的模樣就跟趕著去見心愛女人的少年,那雙深沉靜謐的眸子放著激動向往的光,這和她等了5年終於等到陸修睿回國那天的心情簡直如出一轍,緊張又期待。
她很疑惑。心中有個簡直是大逆不道的猜想。
難不成....陸老爺子有外*遇?
這想法把她自己也給嚇到了。
老爺子位高權重,要知道她多嘴自己的隱私,她這陸家兒媳婦還能有指望?她知道,在陸家,隻有老爺子才是說一不二的主,她想誰管誰的閑事也不能管到老爺子頭上。
權衡再三,她還是壓下了提醒陸夫人的這份心思,一來是忌憚老爺子,二來也是不想陸夫人分心。
陸夫人是目前她嫁給陸修睿唯一的希望,她絕不能讓這些年的等待再次成空!
而醫院這兒,沒了陸夫人和顧綿畫的阻礙,笑然在醫院的這兩天自在了許多,兩人吵歸吵,鬧歸鬧,吵過了,鬧完了,誰也沒再主動提這些事兒,兩人默契地假裝遺忘,表麵上一切都是出乎意外地平靜,但這又難免讓笑然對兩人的相處有點別扭起來。可反觀陸修睿,卻跟沒事兒人一樣,她想,她也還是順其自然吧!
主要她也覺得總糾纏在這些事兒上,很累,而且自從陸修睿病了之後,她這幾天都覺得倦倦的,人慵懶地連吃飯也沒什麼心思,她想許是這些天太累的緣故,也沒怎麼在意。
陸修睿不讓她削什麼蘋果,覺得水果刀什麼的太鋒利,她就給他剝桔子,但剝著剝著就開始心不在焉,上眼皮子老耷拉到下眼皮,陸修睿看在眼裏,繃著一張臉,二話不說就把她抱上自己的病床,讓她枕著自己結實的肱二頭肌眯覺,就怕把她給累著了。
她也懶得掙紮,確實是困得出奇,哪管自己占了病人的床,一躲進陸修睿懷裏,她就安心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