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間很矮的房子,厚實的木窗,厚實的門,一把大鐵鎖,沒人看守。
趙扶蘇的心仿佛被刺了一下,很難受。他走到窗下,敲了敲:“阿鵲,你在裏麵嗎?”
一點聲音都沒有。趙扶蘇又問了幾遍,還是沒有聲音。
來之前,他問了春綠,春綠說關在這裏,怎麼沒有動靜呢。
先去拿鑰匙吧。
趙扶蘇急匆匆回到抱月軒,又問了春綠後,從一個婆子那裏拿了鑰匙,再急匆匆返回後院。
打開鎖進到屋裏,見到阿鵲的瞬間,趙扶蘇吃了一驚。
不過八天光景,阿鵲瘦了一大圈,本來的小圓臉,變成了小尖臉。
頭發亂蓬蓬的,這幾天應該都沒梳過。
眼睛變大,眼周圍是淡淡的黑色,像浮著一層黑色的瘴氣。
身上的衣裳很髒,還是鬧起來那天穿的那件。上麵沾著的血汙幹了,一塊一塊的,像裹屍布一樣。
這哪裏還是那個喜歡穿豔麗衣裙、笑靨如花、囂張跋扈、動不動就發脾氣的北蒙國郡主,分明是飽受折磨的女囚犯。
屋裏有一張很窄很舊的小木床,趙扶蘇進來時,阿鵲坐在木床一角,雙手抱膝發著呆。
一臉的茫茫然,仿佛在想著什麼事,又仿佛什麼都沒想,單純的發呆。
趙扶蘇是深愛過阿鵲的,盡管後來阿鵲的所作所為讓他的愛漸漸消散,但此刻見阿鵲這個樣子,他的心還是痛了起來。
“阿鵲!”
他顫著聲音叫她的名字:“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聽見趙扶蘇叫她,阿鵲的頭緩緩抬起,眸光由虛空處慢慢移到趙扶蘇臉上,像看陌生人一樣地看著他。
再也不像從前那樣,見他進門,就不管不顧地撲過來,雙臂掛在他脖子上。
阿鵲的眼睛裏沒有欣喜,沒有仇恨,有的隻是冷漠。
趙扶蘇的心更痛,他大步過去,伸出長臂,把阿鵲摟在懷裏。
“阿鵲,才幾天功夫,你怎麼瘦成了這樣?是不是吃不飽?是不是?
你膽子小,晚上害怕了吧?是不是害怕了?都怪我,怪我沒有早點來看你。”
這一刻的趙扶蘇,心裏充滿了內疚和自責,紅瑤是他的侍妾,但阿鵲是他的妻子。
救了他的命、又跟著他來到這個全然陌生的地方的妻子,她有錯,她應該受到懲罰。
祖母的懲罰算不上過分,但他是她的丈夫,不應該如此苛待她。
女人間哪有不爭風吃醋的,阿鵲出身高貴,從小到大沒受過委屈,導致她做事跋扈。
都怨自己,在阿鵲發脾氣時,沒做到多開導她,多心疼她,她才會變成後來的鬼樣子。
趙扶蘇的淚落了滿臉:“阿鵲,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是我忽略了你,以後不會了,以後我再也不會這樣忽略你了。”
“扶蘇。”
阿鵲終於開了口,她聲音很低,有些沙啞:“我想家了。
我們感情消散了,你送我走吧,送我回家,我回北蒙國去,那裏沒有人欺負我,沒有人把我關起來。
我離開後,你就可以過安生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