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兒~”殷立羽淚眼婆娑，理了理垂在額頭上的亂發。
碧慈愣在當場，看殷立羽穿著破敗的鎧甲，散著頭發，他的容貌依舊是戰死的摸樣。以前聽老人兒說過，人死了之後會自己去投胎，可是殷立羽的魂魄卻一直停留在這，難道是在等鳶時月。
“你回來了。”鳶時月上前，穿梭在桃林之間。她的笑是那樣傾城，又那樣的落寞。
殷立羽的眼淚也在眼眶中打著轉，呻吟嗚咽，他早已經不是少年時的摸樣，可是在鳶時月的麵前卻依舊保持著當年的青澀。
“我回來了。”殷立羽張開了手，此時的他，不是指揮著千軍萬馬的將軍，不是別人的丈夫和父親。脫掉了在他身上的枷鎖與責任。
碧慈看著殷立羽張開的雙手輕輕的顫抖著，鳶時月上前抱著了他，哭得已經泣不成聲。碧慈站在一旁，也很想哭，鳶時月如今的軟弱讓她感受到了她的遺憾和無力。那麼多年相守，換來的僅僅是一個擁抱和流不完的眼淚。
殷立羽摸了摸她的頭發，看著她的容貌依舊姣好，：“你是來送我最後一程的嗎？”
鳶時月點了點頭，問他：“你一直都知道我在的，對不對？”
碧慈看著久別重逢的兩人，她一直以為，當年殷立羽從世外桃源出來，豔川抹去了他與鳶時月在一起的記憶，為何如今，鳶時月又這樣問著呢？
殷立羽笑著，他想一直擁抱著她，感受著她並非一襲幻影，而是真正真正的存在。
“怎麼會不知道。你為了阻止我出征故意讓我生病，後來又在戰場上幫我療傷，替我渡劫，冬日裏的硯台從不結冰，爐子永遠熱氣騰騰……我怎麼不知道是你。”
殷立羽笑了起來，說道：“我和你說話的時候，我知道你在聽，可是為何你從來不回答我？”
鳶時月放開了他，似乎十分意外，她曾經十分好奇，為何殷立羽有自言自語的毛病。原來真的是在和她說。不論殷立羽是否真的忘了她，她都不應該出現在他的世界裏。她不能改了他的命。他注定成為肆國的英雄。而她也是注定了隻屬於世外桃源。
“你並沒有忘記我？”鳶時月問道。
殷立羽牽著他的手，慢慢的走在滿是桃花的路上，可是在碧慈的眼中，那卻成了一條滿是白骨的河岸，隻有遠方又光，而河岸的兩旁，飄著多多藍色蓮花，又些許影子在上麵，碧慈嚇得退後一步，卻不小心踢到了一個骷髏頭，冷汗連連。
想著鳶時月的幻術也許僅僅隻是對於殷立羽。而自己看見的竟然是真正的陰曹地府，奈河。
人死了之後，魂魄會經過一條長長的河流。叫做奈河，而隻要過了奈何橋，就真的回不去了。
奈河既是奈何。不論多麼留戀這人世，都無可奈何回不去了。
碧慈跟在鳶時月的身後，看著她被殷立羽牽著，兩人好似踏春。隻聽殷立羽說道：“當年我答應過你師傅，此生不能與你再有瓜葛。他也的確給過我一顆忘情丹，但是……我並沒有吃。”
“你知道我後來悄悄跟你出了世外桃源？”
殷立羽搖搖頭，說道：“我並不知道。”
“我對人世無愧，也走過了該我走的路。唯獨對你虧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