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尋:“……”
祝小程除了徐外婆去世的時候回來了一趟,這麼多年一直音訊全無,不知道的大概還以為她已經修成正果,得道去了西天極樂。
她比竇俊梁有自知之明,一直知道自己占著個“媽”的虛位,“媽”得名不正言不順,對竇尋相當客氣:“這次回國,我就準備待一個禮拜,這幾天能見你一麵嗎?你訂地方,變化太大,我都不認識了。”
竇尋沉默了一會,答應了。
說來也奇怪,明明祝小程這個當媽的比竇俊梁還不靠譜,但是竇尋對她的惡感並沒有很重,想來是因為她一直缺席,以至於他從來沒有對她抱過太高期望的緣故。
祝小程又說:“叫上小臨一起,行嗎?”
竇尋一皺眉,下意識地回絕:“他就先算了吧,前一陣子剛出院,身體還不太好。”
祝小程:“我聽你爸爸說過……”
竇尋的電話是不漏音的,但徐西臨離他實在是太近了,無可避免地聽見了。
竇尋覺得手心裏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
“他也要叫我一聲幹媽的,”祝小程輕輕柔柔地說,“當然,要是不願意就算了,聚散隨緣,不強求。”
她既然已經把話說到這,徐西臨無論如何也要硬著頭皮去見一見,心裏難免忐忑——比竇尋忐忑,因為祝小程作為幹媽,對他比對竇尋好。
趁著竇尋還沒銷假,他們約了第二天。
徐西臨特意起了個早,等商場開門第一時間進去了,東轉西轉,挑三揀四地給祝小程挑了一套首飾——要美要貴要有設計感,還不能貴婦氣息太濃重——因為出家人四大皆空,雖說須得物質上富足了,才好進行精神的修行,但過於珠光寶氣的東西上身還是不大方便。
祝小程早早到了,在餐廳裏等著他們,她依然比同齡人年輕漂亮,大概因為過得富足瀟灑,還長出了一種難以形容的氣質,徐西臨已經快忘了她早年拽著徐進哭哭啼啼的怨婦樣了。
祝小程收了禮,看來是很喜歡,十分得體地關懷了一下徐西臨的健康狀況,她隨後微微往後一靠,打量著眼前久違不見的兩個年輕人,坦言說:“我沒想到把你送到徐家是這麼個結果,要是早知道……”
徐西臨抓著竇尋一隻手,後背緊繃,隨時準備就“勾搭了她兒子”的事跟祝小程道歉。
竇尋則有些不悅地看著眼前放馬後炮的女人。
結果祝小程說:“就算早知道,我也沒別的地方托付你,可能都是命中注定吧。”
徐西臨:“……”
多年不見,她還是又不負責任又想得開,實在是朵沒心沒肺的奇葩。
“我跟竇俊梁聊過,也勸過他了,都這把年紀了,掙什麼命呢?還有什麼想不開的?”祝小程說,“哦,對,我還沒告訴你我是因為什麼回來的吧?竇俊梁前一陣子剛查出來的肝癌,晚期,現在正安排後事呢。”
竇尋吃了一驚,猛地想起那天在機場,竇俊梁那通欲言又止的電話。
後來竇俊梁又跟他聯係過幾次,沒說什麼事,就是想約他出去,可那會竇尋在醫院被徐西臨弄得焦頭爛額,哪有空搭理他?不是不接,就是用“以後再說”敷衍過去了。
竇尋心情有點複雜。
“他說他約了你幾次,你都不答應見他,覺得你心裏還是對他有芥蒂,所以托我來說。”祝小程一聳肩,“丫病急亂投醫,逮個菩薩就拜,我在你這還不如他呢,也不知道叫我來能有個什麼用。”
竇尋:“……”
祝小程留下個醫院地址,真誠地說:“我替他把話帶到了,你要是願意,就去看他一眼吧,反正要是我我就去,竇俊梁有的是錢,夠你少奮鬥好多年的,不能都便宜了那小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