蔥花 父母(2 / 3)

日期大約是七年前。

某月某日,陰

有個新來的華人女生也姓徐,跟她聊了兩句,覺得索然無味,回來才發覺自己隻是在別人身上尋找一個人的影子,聽見個同姓都要敏感一會。

日期是六年前。

……

“後來沒再跟她說過話。”竇尋不知什麼時候湊過來,看見他手裏的糖紙,從側麵抱住他,把下巴墊在徐西臨肩膀上,帶著一點鼻音。

徐西臨:“你用糖紙寫日記?”

這麼寫幾年不會得糖尿病嗎?

竇尋莫名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憤憤地在他脖子上輕輕咬了一口。

“寫在本上的。”竇尋說,隨後他不等徐西臨問“本去哪了”,就自行交代說,“兩次搬家,都扔下了。”

兩次搬家,想要擺脫你,擺脫過去的日子,把身後七零八落的墨跡連同舊物一起丟下,好像這樣一來,就能瀟瀟灑灑地奔向新生活。

不料記憶像一塊永遠無法格式化的硬盤,時隔多年,扔掉的本已經化成紙漿,加入了異國他鄉的再循環,而一字一句,卻都能默寫出來。

徐西臨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有點難受,有點心酸,有點為自己在他心裏的位置沾沾自喜,還有點無可奈何——竇尋的思維方式還是一貫的簡單粗暴,發現別人保留了多年前的舊房間,就一定要把自己的心路也挖出來擺給他看……笨死算了,竇尋這輩子真是跟他的炒飯一樣毫無長進。

果然,竇尋低頭看著那盒讓人啼笑皆非的糖紙,摟著徐西臨的手緊了緊,不確定地問:“我是不是還應該準備戒指……你最近好像不愛吃巧克力了。”

徐西臨小心地把糖紙放回盒裏,又把盒蓋蓋好,而後拔蔥似的把竇尋拔起來,扔在旁邊的小床上……動作是威武霸氣的,可惜前一陣子傷了元氣,手腕被扭了一下。

徐西臨為了維持形象,沒有聲張,偷偷把扭了的手腕背到身後活動,彎下腰用好的那隻手端起竇尋的下巴,壓低聲音說:“我不吃巧克力,吃你行嗎?”

竇尋毫無異議,恨不能馬上扒皮抽筋,自己調好鹹淡,跳進湯鍋裏給他吃。

兩個人很快糾纏到一起,床頭依然是竇尋當年帶著手繪的課堂筆記,打開一角的衣櫃裏是他千篇一律的襯衫夾克運動服,兩雙當年的限量球鞋已經泛黃,並排戳在牆角,與中二主人當年練泰拳的道服相互依偎……而穿衣鏡上倒映的人影卻已經成熟。

竇尋三下五除二扒了徐西臨的外衣,開始解他的襯衫扣子,忍饑挨餓地素了小半年,這會正垂涎三尺,既想囫圇吞棗似的一口吞下,又不舍得吃得太狼吞虎咽,浪費滋味。

就在他跟自己的“食欲”做痛苦的鬥爭時,扔在一邊的手機忽然響了。

竇尋才顧不上搭理,充耳不聞。

誰知電話自動掛斷後,過了一會又響了。

鈴聲是靈魂歌者灰鸚鵡跑調跑到太平洋的“恭喜你發財”,無比歡快——這魔性的鈴聲還激發了隔壁錄製者的歌興,徐西臨這破房子隔音不好,一層薄薄的門板,裏外兩邊是此起彼伏的“最好的請過來,不好的請走開”二重奏。

竇尋:“……操!”

徐西臨感覺竇尋這個表情夠他樂一輩子的,抬起一條胳膊蓋住臉,笑得喘不上起來。

竇尋一邊臭著臉拎過手機,一邊扒開他的胳膊,揪起他半掩半露的領子,把人拽過來,搗亂撒嬌似的伸手進去亂摸,沒好氣地接起這通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心裏決定要把這家快遞公司投訴到底:“喂?”

結果電話那邊傳來一個女聲:“是竇尋嗎?”

竇尋覺得聽著有點耳熟,但滿心都是被打擾的不快,沒心情去搜索記憶,於是有點不客氣地問:“是,哪位?”

那女的就幽幽地歎了口氣:“聽不出來了嗎?我是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