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愛黃這五千蒙古軍跟老虎一般躍上岸,明軍的防線一下子就崩潰了。阿拉坦汗趁勢衝過運河,占領通州,兵困北京城。
一聽嘉靖責問,嚴嵩“撲通”跪倒:“回陛下,仇鸞已經從大同出發了,現正在火速趕往京城。”
嘉靖吼道:“他給孩子喂奶嗎?北虜一天能從古北口打到通州,他為什麼兩天還到不了京城?”
嚴嵩的汗都下來了:“陛下,微臣這就派人去催,讓仇鸞火速趕赴通州,就是用人墊,也要把北虜擋在通州城外。”
嘉靖沒理嚴嵩,他往下看了看,目光落到劉天和頭上。當年劉天和在大同與北虜墨爾根、阿拉坦苦戰數日,大同安然無恙。
嘉靖心中燃起希望:“劉天和,你可有退敵之策?”
兵部侍郎劉天和出班道:“陛下,微臣以為,北虜占據小孤山,通州城除了運河之外無險可守。就算仇鸞馬上到達通州,通州城的全部人馬也不過三萬,想擋住北虜可能性不大。”
一聽這話,嘉靖急得差點兒哭了:“那你快給朕想個辦法呀!”
群臣也都瞪著眼睛看劉天和,劉天和道:“陛下勿驚,微臣以為,首先應把京城的軍兵和青壯年集中起來,嚴守京城九門。京城城高牆厚,可保無虞。同時,火速調集各地人馬馳援通州,力求在通州與北虜決戰。隻要通州能守十天,各地人馬就會相繼趕到,那時,我們封鎖住沿邊各處塞口,就可形成關門打狗之勢,不但虜患可平,還可將阿拉坦等人一網打盡。”
聽劉天和如此一說,嘉靖把腰挺了起來,心想,看來,朕沒看錯人。他立刻道:“就依劉愛卿所言。從現在起,京城所有人馬全部歸你調遣。”
劉天和連夜安排京城防務,龍大有不情願地把京城各部人馬的駐防圖交給劉天和。
劉天和、龍大有都是兵部侍郎,兩個人都是從二品,因劉天和性格耿直,從不巴結嚴嵩,因此在兵部他處處遭受排擠,雖為侍郎,卻有職無權。而龍大有抱住嚴嵩的大腿,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劉天和把駐防圖接過來一看,見京城周邊駐紮四萬多人,他心中甚感安慰。劉天和對龍大有說:“龍大人,我給你三萬人馬,你立刻帶兵到通州,想盡一切辦法,把北虜擋在運河以東。你在通州堅持一個時辰,各地援軍就贏得一個時辰的時間。哪怕打到最後一人,也絕不能後退半步!”
龍大有聽了劉天和的話卻沒動,劉天和心中不悅:“龍大人,你為何不走啊?”
龍大有隻得將實情告知:“劉大人,我實話告訴你,京城的全部人馬加在一起也不到八千人,根本,根本就沒有四萬。”
劉天和大驚,他指著編製冊:“這明明有四萬人,你怎麼說不到八千?”
龍大有冷笑:“劉大人,從編製上看,京城的確有四萬人,可這四萬人有三萬多都在吃空餉。”
什麼是吃空餉?用現在的話說就是光領工資,不上班。
劉天和的眼睛一下子瞪了起來:“龍大有!四萬軍兵竟有三萬多吃空餉,你該當何罪?”
龍大有平時威風慣了,他哪把劉天和放在眼裏,一聽這話,他一個蹦高跳了起來:
“我該當何罪?京城的軍兵哪個不是王公大臣的親戚?我管得了嗎?再說,吃空餉也不是從我這兒開始的,要追究責任,你找上任去!”
劉天和手按佩劍:“那你為何不報聖上?”
龍大有瞥了劉天和一眼:“我報?你也是兵部侍郎,你為何不報?”
劉天和的火直往上撞,他一把抓住龍大有的衣領:“龍大有!”
龍大有並不服氣:“劉天和!你少跟我來這套,你是二品官,我也不是三品!你厲害,你有本事,那你去報啊!你去奏明皇上,看咱倆誰先倒黴。”
劉天和真想一劍把龍大有宰了,可又一想,朝廷腐敗,奸臣當道,吃空餉的事也不是一天了,把責任全都推給龍大有,也確實有點兒冤枉他。
劉天和的手鬆下來:“我給你三千人,你立刻去通州!”
龍大有的嘴一撇:“劉大人,你留五千人守京城,如果通州失守,北虜圍攻京城,京城守得住嗎?一旦京城有失,你有幾個腦袋夠砍?”
龍大有的話雖不順耳,可並不是沒有道理,臨時召集來的老百姓根本沒有戰鬥力,保衛京城的主力還得靠這八千人。如果從中抽出三千,京城的兵力就更少了。蒙古大軍勇猛異常,通州能不能守十天還是未知數,一旦通州丟了,京城要有個閃失,就是自己死上一萬次也難以贖罪呀!可是通州是唇,京城是齒,唇亡齒寒哪,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