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 卷(2 / 3)

他臉上顏色一整,道:“玉兄在海心山養傷,家父因有事要赴昆侖一行,故而囑小婿及舍妹護送玉兄返回天龍穀。”

東方萍冷嗤一聲,道:“從海心山到天龍穀要經過長城嗎?你這明明是在說謊!”

西門奇沒有理會東方萍的話,繼續道:“這是因為玉兄三月以來都在海心山養傷,煩悶異常,所以他想到長城來玩玩,好鬆懈一下鬱悶的心情,故而小婿隻得陪他經過大漠邊緣來到長城。”

東方剛聽他左一句小婿,右一句小婿,雙眉不由得緊緊皺起。

他嗯了一聲,說道:“賢侄,當日我並沒有依允令尊的求親,隻不過是略為一提罷了,賢侄如此稱呼,老夫可有點不敢當!”

西門奇咬了一下嘴唇,道:“當日家父曾經提起此事,嶽父大人回答說隻要玉兄身負之傷痊愈,則必然允諾婚事,若是小婿記得不錯,東方玉已在海心山調養痊愈,所以……”

東方剛咳了一聲,道:“但是這要等玉兒痊愈之後回到了天龍穀才算數,賢侄口口聲聲的說老夫已經答應,老夫尚要請問,令尊曾下了文定之禮嗎?”

西門奇沒想到東方剛會有此一問,話聲一窒,頓時默然無聲,想不出反駁之理。

東方萍臉上泛起美麗而甜蜜的微笑,感激地望了望東方剛,輕聲道:“爹!您真好。”

東方剛假裝沒有聽見,肅容道:“你們來到長城,難道那石砥中有未卜先知之能,預先在此地等你們?見你們一到,便驟然下手?”

西門奇再傻也聽得出來東方剛話中的偏袒之意,他暗暗地怒罵道:“東方剛呀!東方剛!

你將萍萍許配給我便罷,若是依然反悔,那麼我一定要讓天下武林中人都曉得你的卑鄙無恥。”

他深吸口氣,平抑心頭怒火,緩聲道:“我們三人縱馬長城之上,很是愉快,可是正馳過這兒,卻碰見石砥中那小子和這個女子在一起!”

他陰毒地望了東方萍一眼,又道:“石砥中與她正自濃情蜜意之際,恰好被我們撞見,頓時之間勃然大怒,冀圖將我們殺死。”

東方萍氣得發抖,大聲叱道:“你說謊,石哥哥絕不是這種人。”

西門奇肩頭一聳,道:“這個你可以問問何小媛,便知道我是否說謊!”

東方萍滿眼企望的目光,轉首望著何小媛。

何小媛心頭一震,她惶然望了望東方剛,又轉移視線望著東方萍。

當她看到東方萍那種純潔嬌柔有似天使樣的臉龐時,心裏泛過一絲酸意,頓時石砥中那冷漠的神情映上眼前。

她恨恨地忖道:“我若不能得到他,就要毀了他!”

刹那之間,她的臉上浮起羞怯的微笑,道:“石公子是與我在東海之外的滅神島分手後,曾與我約定相會之期,是以我自海外趕回中原,匆匆來到長城,他已在此地等待著我了。”

東方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掩住臉投入了東方剛的懷裏,肩頭不斷地聳動,哭得很是傷心。

東方剛伸出手去摟著自己心愛的女兒,輕拍她的肩膀,道:“萍萍,不要哭,有為父的替你作主。”

他臉色一變,冷肅地道:“你的話可是真的?須知此事關係重大,你若有半句虛言,我就會令你終身抱憾!”

何小媛一怔,兩眼呆呆地望著東方剛,道:“難道我與石砥中要好,便犯上大帝您的規條不成?”

東方萍自她父親的懷裏抬起滿是淚痕的臉靨,咽聲道:“爹!她一定是在說謊,女兒相信石砥中他一定不會這樣的,我很了解他,他絕不會愛上其他女孩子!”

東方剛臉上猶如罩了一層寒霜,問道:“那麼現在石砥中到哪裏去了?”

何小媛被東方剛那如劍的寒冷目光所逼,垂下頭去,囁嚅地道:“他是到昆侖去了!”

“哼!他果然是昆侖弟子!”東方剛重重地哼了一聲,道:“萍萍,你與為父的上昆侖一趟,找到那石砥中問個明白。”

何小媛心裏一動,懊喪地忖道:“石砥中正在趕往昆侖,那兒有幽靈大帝,還有千毒郎君、七絕神君,現在再加上天龍大帝,他豈能敵得過這些老鬼?我也該到昆侖去!”

她心頭一急,返身便走,向著長城躍去。

東方剛喝問道:“你到哪裏去?”

何小媛腳下一頓,回過頭來,冷冷地道:“東方玉又不是我打傷的,與我有什麼關係?

為何我不能走?”

東方剛一愕,揮了揮手,道:“你走吧!”

他話聲陡然一頓,道:“若是找出你說的有半點不實之處,任憑你走遍天涯海角我都不會放過你的。”

何小媛冷笑了一聲,默然不語,飛身躍上城牆,跨上那匹胭脂馬,朝西邊疾駛而去。

蹄聲散放空中,轉眼便已消失蹤影。

東方剛轉過頭來,道:“賢侄,你且將結果說與我聽!”

西門奇道:“石砥中一見東方玉與我縱馬急馳而來,看見他在與人談情,惱羞成怒,立即便站在路中,將我們攔住。”

東方剛冷哼一聲,怒道:“他好大的膽子,竟敢迎截你們兩人,真的自命為天下第一高手了?”

西門奇臉色一紅,道:“那姓石的小子的確厲害,小侄每隔一段時候重見他時,他的武功便高強幾分,進境之速真是天下罕見!”

他一想到石砥中那等神威凜凜的樣子,真恨不得抓到他狠狠地咬一口,是以臉上立即掠過凶狠的麵色。

東方剛忖道:“他這話倒也不假,石砥中真是天下第一奇人,經曆那麼多的危險,每次都在生死一發之間,卻總能轉危為安,反而武功變得更加高強。”

“你們兩人在一起,都敵他不過?”

西門奇諷嘲地道:“小侄的五雷訣印沒有什麼特殊之處倒也罷了,他竟然將東方兄的‘三劍司命’齊都破去,還將他打傷了!”

東方剛目中寒芒進射,冷冷地道:“你是說他的三劍合命之技已不是石砥中的敵手?”

西門奇惶恐地道:“小侄豈敢如此?”

東方剛還沒說什麼,隻見躺臥於地的西門婕呻吟一聲,身形扭動了一下,睜開眼來。

他腦海之中掠過一個念頭,低聲道:“萍萍,你去扶你嫂嫂起來!”

東方萍木然抬起頭來,隻見父親臉色沉重無比,不敢違駁他的話,擦了擦淚痕,走了過去把西門婕扶了起來。

東方剛一見西門婕背上的傷痕,驚怒道:“莊鏞竟然也幫著他,氣死我也!”

西門婕被東方剛這聲大喝所驚,渾身一抖,立身而起,趕緊回過頭來。

她一眼便瞥見身後的東方萍,頓時一怔。

東方萍一斂衽,道:“嫂子你好!”

西門婕臉上浮起一片紅雲,還沒回話,已望見東方剛正自滿臉怒容地望向自己。

她還以為是東方玉將自己和石砥中間纏結不清的事情告訴了東方剛,所以他才會對自己發起怒來。

她緩緩走了幾步,硬著頭皮道:“東方伯父在上,侄女有禮。”

東方剛將西門婕扶起,道:“婕兒,我問你,你身上的傷是不是金羽君莊鏞所傷?”

西門婕微微一怔,道:“那些金羽是石砥中發的呀!”

她說到這裏,東方剛重重地哼了一聲,道:“想不到莊鏞也與我作對!竟然將金羽絕技傳給石砥中。”

西門婕一驚,退了半步想要說什麼,但是她突地想到還沒看到東方玉,忙側首問道:

“玉哥哥呢?”

東方萍還沒回答,天龍大帝東方剛已伸手一指,道:“他身負重傷,躺在那兒,哦!婕兒,他可是石砥中打傷的?”

西門婕驚惶地點了點頭,道:“是他。”

她趕緊轉身朝東方玉躺臥之處奔去。

東方剛看到西門婕滿臉驚懼,眼中盡是關切憐愛之情,不由得心裏一酸,忖道:“看她這樣的關懷他憐愛他,玉兒這邊已經沒問題了,現在隻剩下萍萍了,唉!我原先還想自江湖絕跡,靜靜修養,誰知玉兒和萍兒卻惹得我終日奔波,無時無刻不在為他們的事而勞心,若是若萍沒死,又何至於這樣?”

他輕歎口氣,滿臉的難過,垂下頭來,看見東方萍一臉的惶恐之色。

東方萍輕聲道:“爹!你原諒石砥中吧!他……”

東方剛臉色一沉,冷哼一聲,道:“天下還有誰敢如此對待我東方一門?竟然要殺死我兒,連我還沒進門的媳婦也不能容忍,他存心是要我東方一門滿門斬絕。”

東方萍沒想到自己爹爹會發了如此大的脾氣,直嚇得她玉麵失色,掙出他的懷抱,顫聲道:“爹……”

東方剛兩眼一瞪,道:“別說了,都是你迷戀那小子,哼!他以為得到莊鏞的金羽絕技就可以目空一切了?嘿!我東方剛一日不死,他便一日不能欺淩至我門中!”

東方萍隻覺眼前茫茫一片,自己與石砥中的好事剛出現一點光明,卻又出現一層濃霧將那一絲光亮遮去。

東方剛那句話有似巨雷一樣地痛擊在她的心上,震得她整個神智都失去知覺,腦中一片空白……

她的嘴唇顫抖,眼淚簌簌落下,茫然往前走去。

西門奇冷聲道:“伯父大人現在可相信小侄我的話了吧?那石砥中人麵獸心,早就想利用你的……”

東方剛頷下須髯一陣拂動,兩眼圓睜,怒道:“住口!”

他的喝聲一出有似春雷爆發,直震得西門奇全身一震,目瞪口呆,驚愕地望著東方剛。

東方剛眼中射出銳利的光芒,冷冷地道:“西門奇,我告訴你,我對你們西門家的人厭惡到極點,尤其你更是可惡。”

西門奇臉上顏色連變數次,臉孔漲得通紅,大聲喝道:“姓東方的,你有仇恨可找我爹去,為何在我麵前說?”

東方剛狂笑一聲,手掌一揚,沉聲道:“好!有誌氣。”

他提起手掌泛起瑩白的霞光,一劈之際,在半空中劃出一個淒迷的弧形,往西門奇劈去。

他這一掌去勢逾電,西門奇還沒來得及躲開,那隻瑩潔的手臂已經劈至胸前。

他張開嘴來想要呼叫,一股暗勁已經結結實實地擊在他的胸前。

“噗”地一聲,西門奇慘叫一聲,飛出九尺開外,跌倒於地,昏死過去。

東方剛一掌擊出,立即便後悔起來,他冷冷地收掌拂胸,緩緩道:“萍萍,你不要傷心,為父的與你同上昆侖去,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

東方萍滿臉淚痕,睜大了眼睛凝望東方剛,好半晌才大聲哭喊道:“哦!爹爹!”

她飛撲進東方剛的懷裏,放聲地哭泣起來。

東方剛兩眼之中淚水如潮湧出,他舉起袖子替東方萍把臉上的淚水擦去,輕聲道:“萍萍,是為父的錯,是為父的錯。”

東方玉那挺俊的身形閃現在他的淚眼中,他趕緊把自己臉上的淚水擦去,問道:“玉兒!

你好了?”

東方玉一臉寒霜,問道:“爹爹你把西門奇打傷,到底是為什麼?”

東方剛兩眼之中射出炯炯的光芒,他緩緩推開東方萍,沉聲問道:“你是在數說為父的不對?”

東方玉被那冷肅的目光一逼,垂下眼簾,緩聲道:“隻是玉兒數次被石砥中所傷,而爹爹你還欲將妹子的終身許給那賊子,還將西門奇打傷。”

東方剛冷哼一聲,怒道:“我這是教訓他不敬尊長,與你又有何幹?至於說被石砥中打傷,虧你還說得出口?不長進的東西!”

東方玉瞥了一眼愕然佇立於身旁的西門婕,道:“這——”

東方剛怒喝道:“你若承認我是你爹,便帶婕兒立刻返回天龍穀,西門熊之處我會去應付的。”

東方玉猶豫了一下,道:“但是西門奇……”

東方剛冷哼一聲,道:“我是用暗勁將他穴道閉住,誰說他受了傷?”

東方玉大喜道:“是!孩子立即返回天龍穀。”

東方剛臉色一整,道:“我這次帶你妹子到昆侖去,半月之內一定回來,你小心天龍穀的事務,一定要好好將天龍大法練成。”

他一把拉起東方萍,長吟一聲,飛身躍起六丈,淩空連跨數步,身影消失在長城之後……

夜色深濃,寒星閃爍,輕柔的晚風在沉沉的夜裏,拂過樹梢,帶起一陣絮絮低語,方始扭動身子飄出十裏之外。

穹空之中,懸掛一彎鉤月,淡淡的月光灑下,映照在一個黑衣少女的身上,順著她披散的長發流瀉而下。

銀色的月光,黑色的羅衣,飄起的衣袂,配襯著絲絲輕揚的長發,她好似來自幻夢之中,又似廣寒宮的仙子,顯得飄逸出塵。

她佇立在弱水之旁,望向那濤濤的江水,似在出神之中,好一會她才長歎一聲,低聲自語道:“你的影子我雖無法觸摸得到,但是我的心卻已隨著你的影子流落天涯,自從你醫好我的五陰絕脈之後,我已深深愛上你了,愛得像弱水裏滾滾的浪潮,是那樣的深,深得連我自己也都無法度量……”

她掠了掠飄在額上的一綹亂發,輕歎道:“我知道你不會愛我,因為你是隻愛著一個東方萍,但是我雖僅是滄海一粟,卻幾經滄桑,除了你,我不會再愛任何人了,就讓我的愛永遠埋在心底吧!”

羅盈獨行在弱水之濱,沉湎於回憶之中,不知不覺地吐露出對石砥中的懷念與深情,但是她也更為惆悵……

江水悠悠,浪濤滾滾,洶湧澎湃,她覺得像擊在她心頭一樣,是那麼的沉重。

她三上昆侖,私奔天涯,尋找石砥中。

幾度奔波後,已是神情憔悴,惆悵難禁,一種從未有過的空虛湧人心頭,拂不掉也拋不開,緊緊地纏繞著她……

她望著江水怔怔出神,兩眼凝聚在驚濤激浪之中,根本不知道身後不遠處,閃動的一條人影。

“呃!”那黑影痛苦地低吟,緊握雙拳,恨恨地道:“又是石砥中,又是他……他不但搶了我的萍萍,還奪去這麼多女孩子的心,我恨他,我一定要殺了他。”

他腳下緩緩移動,往羅盈這邊走來,在月光下,可看清楚他正是幽靈大帝之子西門奇。

他眼中閃動著怒恨的烈焰,冷峭地凝望羅盈的背影,他想要看看這深愛石砥中的女孩子到底是誰。

當他看到羅盈的背影如此美麗時,心中妒恨之念更加強烈,悄無聲息地伸出手去,想要把她推下江去。

突地他心中一凜,忖道:“不行,堂堂幽靈大帝之子,豈能做出這種事情?若讓天下人曉得了,我父何以統馭天下武林?”

他心中的良知與妒恨互相激蕩,一時之間,手伸出去,卻沒有縮回來。

哪知羅盈這時不知被什麼東西驚醒,突然回過頭來。

她愣了一下,問道:“你是誰?”

西門奇傲然地說道:“我是西門奇!”

“你是西門奇?”羅盈秀眉一蹙,冷冷地道:“你怎麼不把我推下江去?”

西門奇借著殘碎的月光,見到羅盈清麗脫俗的美貌,不禁有些醉了。

他神色一愣,暗忖道:“真是邪門,想不到這麼多美貌如花的少女,都愛上了石砥中,我真不知道他有什麼魅力!”

他心中又羨又恨,冷冷地道:“我殺你易如反掌,隻是不願這樣做罷了……羅盈,你怎麼會愛上石砥中?他到底有什麼地方值得你去愛……”

羅盈粉麵霍然變色,霎時顯得痛苦不已,長長的眼睫一動,兩顆晶瑩的淚水奪眶而出,嬌軀一陣顫悚,忙以纖細的玉掌撫住前胸,痛苦得幾乎蹲下身子。

“我為什麼要愛他?有什麼地方值得我如此的去深愛他?’,這一連串的思想在她腦海中如電掣般快閃而過,她隻覺得心中有如被一塊重鉛重重地壓住,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積鬱於心底的情感,受西門奇的一語撩撥,像江海的萬頃流波,澎湃洶湧地傾泄出來,無休無止地奔激著……

“哇!”羅盈櫻唇一張,一道血箭如雨灑下,噴得西門奇滿頭滿臉都是。

他匆忙退後幾步,掩起衣袖,把嘴臉上的血漬擦抹幹淨,正待發作,但是他看見羅盈那種蒼白無助的痛苦樣子,心中又有些不忍。

羅盈黛眉緊鎖,蒼白的麵靨和瘦弱的身子在月光下顯得虛弱淒涼。

她三上昆侖,奔波數百裏路程,早已心神交瘁,肝腑無形之中神疲力竭,負傷極重。

況且五陰絕脈之人最忌神氣浮動,雖然石砥中替她打破玄關直通任督二脈,奈何這些日來,連著思戀石砥中,憂心如焚,自然使她受傷非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