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一廉吏於成龍8(2 / 3)

都說這新官上任三把火,於成龍剛剛才就任福建按察使,就辦了件這麼棘手的大案子。給福建省的官民都來了個出奇不意,讓很多人都沒有想到困擾了福建官員很久的案子會是這麼一種結局。於成龍將那些含冤入獄的善良百姓全部無罪開釋,百姓對他是感恩戴德,官員們對他也是另眼相看,自己手上的這塊燙手山芋終於被於成龍給拿掉了。於成龍也為此深受福建官民的愛戴,從而贏得了民心。

百姓們平安歸家以後,於成龍還發布了《簡訟省刑檄》等告示,要求福建全省各府、州、縣,在農忙春耕時節,一律不準受理其民間訴訟。

於成龍道:“訟獄為民命攸關,聽斷讞決,務合情罪,使民無冤,然後能使民無犯。”

這是司法的總原則,是律法的底線。官府應審清案子的全過程,依法公平判決,使百姓冤屈盡量縮減到零。朝廷法度神聖不可侵犯,是莊嚴的,是威嚴的,百姓認識到這一點自然不敢再知法犯法,至少不敢再輕易的以身試法。於成龍重新認識到按察使的職責,也就是分內之事、本職工作,按察使是主管全省的司法工作。

“簡訟省刑”是皇帝發布的敕令,是司法的總原則,其實也相當於現代的憲法,一些基本法都是從憲法上提煉出來的,“簡訟省刑”相對來說,也正是清朝時期的憲法。

於成龍道:“刑期無刑,聖意即經意也。”

大致意思是說,執行律法的最終目的是希望無人觸犯律法,這一理念也正是儒家思想的體現。

於成龍又道:“值今時屆農忙,亂後孑遺,方得歸農樂業,大小衙門俱應停訟。”民間一些民事糾紛,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甚至微不足道,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都搶著告到官府。

於成龍給官府的指令是不準受理,不準拘押人犯,騷擾百姓,從而貽誤農業的正常生產。然而,上級派下來的重大案件需嚴肅對待,不準有半點馬虎。審判官員必須公正公平的處理案件,不允許嚴刑逼供,更不允許徇私枉法,有意偏袒親故。於成龍是從最基層的知縣升上來的,當然對下情是了如指掌,尤其是衙門裏辦案存在的弊端。於成龍對下屬一向都說恩威並用,立功則賞,有罪則罰。如下屬官員“擬議妥確,獄不茲煩”,於成龍也會以此作為官吏的考核成績。如下屬“苛酷淫刑,草菅民命,徇私賣法,巧為輕重”,於成龍將為民平反,並嚴懲其責任官員。於成龍之所以選擇避輕就重,並不是於成龍不負責任,小案子就不辦了,這實在是他的權宜之計,為的是權衡利弊,小案子不是不受理,而是盡量不受理一些微不足道的案子,尤其是在農忙時節。很多地方官員以此為借口中飽私囊,收受被告人的賄賂,以求能夠破財免災。最後,無法避免的就是徇私枉法、殘害無辜生命,說的不好聽點就是草菅人命。這是很多基層官府的通病,百姓們的官司得不到申訴,反而還會被反咬一口、深受其害。

於成龍下令“停訟”,真正目的是要變相束縛那些貪官汙吏的手腳,讓他們不再有機會作惡。按察使一職還有一條非常重要的職責,就是監督和管理官員。有點像現代的檢察院檢察長一般,擁有起訴、懲治官員的權力。於成龍當下要做到就是澄清吏治,舉薦和獎勵清廉之官員,同時也要嚴肅懲罰那些背祖忘德的贓官們。

於成龍隨後便發布了《嚴戢衙蠹檄》,文中指出,“衙役犯贓,首嚴功令。本司法紀攸司,剔蠹除奸,尤為急務。”

於成龍稱其自上任以來,便開始履行按察使這一職責,對福建全省各衙門官吏進行明察暗訪。但是,最後調查出來的結果是,福建省向來是“叢奸藪惡”,地方上利用天高皇帝遠的地理優勢,常常上演官匪勾結,草菅人命的惡劣行徑。期間,於成龍已經查到了很多這樣的事實,其中就有一例:在采購軍需時,有些人會在其中濫加雜派;征調差役時,這些人會賣富差貧,從中取利;處理訴訟案件時,他們會唯利是圖,是非顛倒、扭曲事實。自己本應當立即指名鎖拿這些衙蠹,揭發參劾這些貪官,但考慮到地方連遭戰亂,法紀廢弛,對犯法的官吏也沒有三令五申,及時教育,所以這次姑且從寬處理,既往不咎。希望這些官吏“痛改前非,洗心易轍,奉公守法,保守身家”,如果怙惡不悛,繼續作惡,那絕對不會“寬假”,官員要以“貪縱揭參”,衙役要以大法重處。

於成龍頒布這一條例,重在警告,對那些尚在為禍人間的官員起到了威懾作用。對於按察使衙門裏的“衙蠹”問題,於成龍也有自己的一套獨立法子。所謂宰相門上七品官,於成龍作為省級按察使雖然不是什麼宰相,但是在福建省內除了總督和巡撫、布政使也就隻有他最大了,省內地方官員都是他的下屬,於成龍按察使衙門派下去到地方上公差的衙役們,常常也會狗仗人勢、仗勢欺人,以上官的名義,向下級官員勒索財物,甚至是作奸犯科。下級官員也因此受到一些不同程度的幹擾,很多於成龍的指令都不能很好的得到傳達和執行。

於成龍再一次頒發了《申飭差擾檄》,內容有幾個方麵。一方麵嚴厲譴責各級官員玩忽職守,不能夠按時完成朝廷下達的公務。另一方麵於成龍已然調查出按察使衙門確有作奸犯科之人,鑒於沒有證據,一直沒有對這些人采取行動,但是,下級官吏如逮住這些人的證據可以據實上呈,並將那些威脅、勒索下級官員的差役押至按察使衙門,按察使衙門並將依法重處。當然,如果下級官員投鼠忌器、畏首畏尾,不敢冒犯上級差役,也可以秘密寫信給於成龍,於成龍將另行設法捉拿罪犯。還很有一些既不敢公然冒犯上級差役,又不敢書信給於成龍,那麼原因就隻有一條,下級官吏有把柄握在他們手上。於成龍對於這種情況是要嚴懲的,雙方相信都難逃罪責。

於成龍道:“法在必行,務必恪遵。本司將以此殺殺該府的不正之風!”

意思是說,揭發上級差役的確需要一些膽量跟魄力,於成龍這樣做大概也是在考量哪些官員是無能之輩,哪些官員是剛正不阿的清正作風。以此結果,再行委以重任和另行撤處。於成龍為了提高衙門的辦事效率,還想到了兩種別出心裁的好方法,第一種是“風火雷三催號票”,創造了風、火、雷三種號票,一種比一種急迫,用於催辦公務。如果“雷票”發下,還不能如期完成,那就要派差役捉拿相關官員問罪。這種方法,免不了仍要派遣差役,即使是奉公守法的好差役,到了下級地方,也會有一番接待應酬,花地方上許多錢。鑒於這個問題,於成龍又創造出了一種木簽,在木簽上注明期限,隨公文發往各地,這樣就不必派遣差役了。木簽一到,說明事件緊急,必須按期完成。辦事的“經承”,完事後拿著木簽到省交令。如“事已妥當,不煩駁詰”,該“經承”可以法外從寬,不受追究。如果“苟且塞責,仍不能完結”,要對“經承”進行“責懲”,還要派差役押回去重新辦理。如地方官府收到木簽,置之不理,到期不報,就要選派差役星夜鎖拿辦事的“經承”,並以“違玩職名”罪揭報該地方官員。

於成龍還真的是麵麵俱到,無微不至,任何細節他都考慮到了,為了百姓他真的是盡心盡力、鞠躬盡瘁。世人都害怕戰爭,都不想爆發戰爭,因為一旦戰爭,老百姓會流離失所、國破家亡,甚至連百姓的生產、生活都會遭到很嚴重的破壞。社會各行各業的人都會因此失業,過著躲躲藏藏的日子。這些上陣殺敵的將士們,就更加肆無忌憚了,他們覺得他們殺敵有功,常常會擾亂百姓,搶奪財產、奸淫婦女,官府很多時候也管不住,尤其是在封建時期的特殊年代,皇帝為了保住自己的江山,隻能這樣做,他並沒有對將士們進行約束,也沒有發布命令支持他們這樣做,既不支持,也不製止。其實,這也是皇帝、上級的主意,他們以這種變相方式犒勞將士們。朝廷發放的軍餉也不是很多,將士們哪裏會拋棄妻子隨軍出征呢,弄不好可能會丟掉性命。朝廷在軍餉方麵不能滿足將士們,也隻能是在趁亂的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他們去發橫財了。

康熙十八年(1679),福建省多地,被靖南王耿精忠部殺戮、洗劫以後,四處一片狼藉,硝煙四起,老百姓民不聊生。耿精忠在進攻浙江、江西兩省時,還擄掠了大批浙江、江西人士,康親王所帶領的八旗軍從耿精忠手上救回一批人口。耿精忠部之所以要擄掠百姓,並不是要殺他們,而是要以這些百姓來慰勞將士們。男的,可能就給將士們當奴才了,任其使喚。女的,除了當婢女外,可能還會有性伴侶的成分在,將士們一旦性饑渴,便會拿這些婢女來充饑。特殊年代,軍營中已無多餘的糧食來養活被擄掠的這些奴婢們,而且,他們也沒有專門的人員對其進行管理,留在軍營恐多生事端,一旦積累實力,甚至會極力反撲。待兵勇們都享受完了以後,便將抓來的這些百姓以高價出售給當地的富豪、貴族,讓這些百姓充當這些大戶人家的丫鬟和奴才,自己得到的不義之財,或者說是橫財便會攜帶回家中。

於成龍雖然是福建省的按察使,是正三品大員,但是從他的職責分工來看,他是無權過問和幹涉軍營中事的。所以,也就沒有權利向康親王以及各位將軍建言獻策,讓兵士們停止對老百姓的傷害和摧殘。但是,一向愛民如子的於成龍,卻無時無刻不在關心著百姓,他有了慈悲之心,不可能坐視不管,任由軍人欺壓和傷害無辜百姓。於成龍手中無權,想要拯救那些被奴役的百姓們,但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迫於無奈,他隻能遵循當時的規矩,自己掏錢從軍人手中買回那些被抓的無辜百姓。但是,於成龍私人財產也並不多,他能救下一人,但是救不了眾人。衙門裏麵有錢,但那是公家財產,他哪敢私自挪用。無奈之餘,他仍然采取一貫的方法,那就是募捐集資。動員福建省的鄉紳、富豪從牙縫裏麵擠出一點來,拯救無辜受難的百姓。於成龍再以自己按察使的身份,在軍營中向將士們討價還價,以恩威並用的方式盡量以最少的錢糧贖回更多的百姓。這次於成龍拯救回來的無辜百姓,基本上都是江浙一帶擄掠回來的,福建省內的百姓還是很少,於成龍所作所為已超出了他職責範圍之內。僅憑一顆仁愛之心,一顆愛民如子之心。像江浙一帶擄掠回來的百姓,他本可撒手不管,這本該是兩江總督、浙江巡撫、江西巡撫等封疆大吏應管的事,與於成龍這個福建省的按察使沒有關係。但是,於成龍卻忍不住,還是管了。這次,於成龍從軍營裏贖買回來的奴婢大約有幾百號人,全部發放了路費,送還他們歸家。戰亂時期,被擄作奴婢的百姓,何止幾百,這次恐怕幾千上萬都不止,但是,於成龍能力有限,隻能從軍士們手中解救回來一部分,其他人於成龍也實在無能為力了。他隻能是眼睜睜的看著這些被抓的無辜百姓受難,他的心裏實在很難受,隻能是暗自落淚,替這些無辜受難的百姓祈禱、超度了。

三、升福建布政使

康熙十八年(1679),按照朝廷以往的慣例,這又將是地方官員的“大計”之年,很多地方官吏也是靠著大計卓異從而得到升遷的。

由於於成龍政績突出、盡職盡責,這一年卓異的名額又毋庸置疑的落在他的身上。時任福建總督的姚啟聖、巡撫吳興祚都是正人君子,見手下有這般能吏、廉官,他們自然是感到臉上貼金,巴不得於成龍在自己手上飛黃騰達。

這一年,姚總督和吳巡撫聯名推薦於成龍為福建省的卓異,他們二人是毫不保留、毫不吝嗇的將自己心中所感寫出來,當作於成龍被舉卓異的批語。這已是於成龍出仕以來,第三次被舉卓異了。

於成龍剛剛出任福建按察使才幾個月,就有如此巨大的成績,吳巡撫在給於成龍的卓異批語裏,寫道:“成龍執法決獄,不徇情麵,屢申冤抑,案牘無停,不濫準一詞,不輕差一役,而刁訟風息,擾害弊除。捐增監獄口糧,遍濟病囚醫藥,倡贖被掠良民子女數百口,資給路費遣歸。屏絕所屬饋送,性甘淡泊,吏畏民懷。為閩省廉能第一。”

福建督、撫對於成龍的評語上報朝廷以後,康熙皇帝也在第一時間給出答複,是這樣返的批語:“於成龍清介自持,才能素著,允稱卓異。”

於成龍是在康熙十八年(1679)九月被舉為“卓異”,也是在當月就被擢升為福建省布政使。據朝廷以往的慣例,大計必須在當年十月二十五日前就結束。並且於成龍在這期間多次遭到上級官員的催促,要求速辦“大計”公務,都被於成龍給推脫了。

這一年,於成龍也快六十三歲了,早已過了花甲之年,況且他為朝廷效力這麼多年,心中多年報國熱情和報國心願已了。他感覺到累了,三藩之亂期間,他在心裏就已經萌芽過要急流勇退,提前告老還鄉的,無奈,照於張朝珍的麵子,流了下來。從湖廣省江防道員升到福建省按察使,如今已有快近一年了,他雖心有餘而力不足,於成龍已經到了這把年紀,家中妻兒也在家盼望了他多年,希望他能夠早點歸家。俗話說,落葉歸根,於成龍現在這個年齡可以說已經到了人生的垂暮之年,指不定哪天就一命嗚呼了,他想回到自己的家鄉,陪一陪自己的親人,不要到時候死了還流落異鄉,想到這裏於成龍是老淚縱痕。真的應了那句話,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於成龍出仕的這二十多年,雖然官是越做越大,仕途還算順暢,入仕的心願算是了了,從一介布衣走到今天正三品按察使的高官,也算是有所值了,算得上是光宗耀祖、光耀門楣了。但是,自從他四十五歲出仕以來,一心為了老百姓,一心為了朝廷,公務纏身,忙得不可開交,就連逢年過節也分身乏術,抽不出身來回家省親。作為官員,於成龍也算對得起頭上的那副頂戴了,為官這些年無論官居何職,官位品級怎樣升遷,但是他一如既往的恪守本分、為民做主,兢兢業業,一直都保持清正廉潔的作風,所以,他對得起天地良心了。然而,於成龍同樣也為人父、為人夫,這些年來他一直都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沒有往家裏稍過多少錢糧,也沒有在兒孫們身邊教育他們,給予他們鼓勵和讚揚,所以,於成龍不是個合格的父親。然而,妻子邢氏,獨守空房,含辛茹苦的將幾個孩子撫養成人,並一心一意把持著這個家,一個女人撐起了一個家,這需要多大的意誌啊,妻子是望眼欲穿,多麼盼望於成龍能早日歸來,這個小小的心願卻一直未能滿足,所以,於成龍也不是一個稱職的丈夫。

於成龍是想請辭,但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辭不了,朝廷現在正是多事之秋,人才匱乏,像於成龍這樣清廉之官員,更是不多見,朝廷那舍得輕易就放還於成龍告老還鄉。這些於成龍都心知肚明,便將此事給暫且壓了下來,希望過段時間再說,再另尋機會。康熙皇帝的準奏下達以後,福建巡撫吳興祚隨即下令,催促於成龍盡快銷假,到布政使衙門上任,已經很明確了,於成龍這次被升任福建布政使。

於成龍還是不願意輕易就放棄告老還鄉的機會,堅持稱病,拒不赴任,就這樣僵持著希望事情能有轉機。不料,吳巡撫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他大概是看出了於成龍的心思,於是,再一次下令,督催於成龍赴任。

於成龍無可奈何,跟巡撫大人的較勁宣告失敗,還是安安分分前去布政使衙門上任。但是,通過此事,吳興祚對於成龍的做法深感不滿,便向福建總督姚啟聖訴苦,姚啟聖隨後便給於成龍寫了一封信,信中姚啟聖是毫不客氣的批評了於成龍。姚啟聖的意思是要於成龍與官員同僚要同心同德、保持一致、團結一心,於成龍也給姚啟聖寫了回信,將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來龍去脈陳述清楚了,自己確實有病在身,加之對大計事物不甚了解,這才耽擱些時日,與吳巡撫之間並無私人仇恨,於成龍在信中還高度讚揚了督撫二人這些年對福建所作出的巨大貢獻。於成龍和吳興祚之間,並沒有吳巡撫所說的矛盾、隔閡,是因為這次大計推薦了於成龍而沒有舉薦前任布政使,前任布政使嫉賢妒能、懷恨在心,在大計一事上動了歪腦筋,公報私仇,有意為難於成龍,於成龍這才氣的想要辭官還鄉,早在很久以前於成龍就萌芽了這一想法,加之前任布政使對於成龍的擠兌,於成龍胸中憋悶,這才加速了他告老還鄉的決心。前任布政使雖然調走了,但是,於成龍的心結始終都沒有解開,還在耿耿於懷,心中依然有情緒。所以,於成龍的情緒大概是針對前任布政使,並非是巡撫吳興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