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一廉吏於成龍7(1 / 3)

第六章 名聲大震

一、一躍黃州府同知

於成龍在合州任上表現突出,政績卓著,並在一些上級賢德官員的義舉下,於成龍便很快被朝廷提拔為黃州府同知。

同知是明清時期,知府一級的官職,同知是知府的副職,正五品銜。於成龍便由原先的從五品知州升到正五品同知,便又是官升一級。

這個官職是因事而設,根據一府的轄區大小、事物多少而定,每府一般情況下,設置一到兩人,是沒有定員的,就相當於今天的市長、副市長的官級,知府擁有與市長一樣的權力,而同知相對於副市長。

同知一職,在明清時期,主要掌管一府的鹽、糧、逮捕、江防、海疆、河工、水利、軍事、安撫夷民等工作。同知辦公衙門被稱之為“廳”。

當然州衙門也有同知,但是由於受到轄區局限化,知州下麵的同知一般為從六品,因為知州也才從五品。如今的黃州已經從清朝時期的黃州府演變成黃州區。

黃州,位於湖北省東部,大別山南麓,長江中遊北岸,與鄂州隔江相望。轄區麵積五百三十五平方公裏,不知道在清朝時期是不是這樣的轄區麵積,但是,應該變化不大。三麵環水,北靠山區,地勢為東北部較高,西部以及南部地勢較低,為江河衝積地帶,以平原為主,丘陵崗地兼有,轄區內多湖泊。

黃州屬於亞熱帶季風氣候,日照還算充足,雨量充沛,四季分明,基本上是按照春暖、夏熱、秋涼、冬寒的自然規律來的。春季,氣溫較低,夏天都是梅雨季節,入伏多幹旱。在七八月份,盛夏時節,平均氣溫是在37度以上,但是,當氣溫最低的一二月份,隻有零下四度。所以,於成龍當年來到這裏為官還是比較幸苦的,光是這古怪的氣候他就受不了,雖然氣溫波動不大,但是,苦寒、炎熱的氣溫著實讓他吃了些苦頭。

黃州,於隋文帝開皇五年(585),開始在黃州設立總管府。明太祖洪武元年(1368),改黃州路為黃州府,當時屬於湖廣行省。到明朝嘉靖四十二年(1563),設置黃安縣。黃州府下轄:黃岡、麻城、黃陂、黃安、蘄水、羅田、廣濟、黃梅8縣和蘄州。清朝入關後,沿襲明製,康熙三年(1664),隸屬湖北布政司。

無論是在羅城,還是在合州做官,雖然都比現在的黃州府同知的官位要低,環境要比黃州府惡劣,更是窮苦蠻荒之地,而黃州府卻是富庶之地,而且這裏自古以來就是人才輩出的地方,來黃州府做官當然好。但是,有一點就是升為黃州府同知的於成龍,在黃州地麵上仍然是知府的下屬,是“二把手”。他擔心的是,權力不夠大,以後工作起來不順手,而且會相當的吃力,權力如果沒有辦法集中在自己的身上,以後但凡有什麼軍政大事,都要知府先發話自己才敢操作。這樣一來,什麼事情都要兩人商量的話,某些政策的落實難免會有意見上的分歧,如果兩人的政見不合,就會造成工作效率的滑坡。

朝廷這樣做,開設這樣一個官職,無非是分化、牽製地方官員的權力,但是,這是針對貪贓枉法的官員而言,於成龍不一樣,他是清官,他更是一個特立獨行的人,他做事很少征求上級的意見,一向是獨斷專行,心中若有良策,便要盡快得以實施。若是,事事都要請教和征求知府的建議,那麼政策實施起來,難免會遇到一定的麻煩和阻礙。

於成龍這個同知官職,在黃州處於中間位置,算是黃州的土“宰相”了,在黃州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除了知府他比黃州其他官員都大。

工作起來他不順手有時候難免會陷入兩難境地,這是他初到黃州上任時,給黃州友人寫的一封信《初至黃州與友人書》,信中這樣寫道:若夫黃州則不然:居郡丞之位,履文物之邦。署宇嚴肅,役胥羅列。士民聚觀,耳目雜遝。狐裘黃黃者,同寅也;衣裳楚楚者,屬邑也。蒞斯土者,主尚可布衣而步行乎?仆尚可挑水而運柴乎?為之治其執事,備其傘蓋,繁其交際,鹹借貸以應。而冷署如冰,下無以為德,上無以為功,五窮環至,應接不暇,如之奈何?此居不苦之地而適為苦者也!

這確實讓於成龍很為難,來黃州做同知,工作不但施展不開,而且有功勞會記在知府頭上,有罪過、有差池,便會直接算在同知身上,成為上級官員的替罪羊。所以,做官要麼做最小,天高皇帝遠,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行,落得個自由自在。要麼,做到最大,不過再大也大不過皇帝,坐到丞相的位置上,隻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才是最安全的。丞相大概除了皇帝能夠有權罷黜和處刑外,天下再無一人能夠懲辦了。於成龍這樣的官職既不高,也不低,處在中間才叫一個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甚是苦惱。同知,這一地方官職,被雅稱為“司馬”。一般與通判相互協助於知府辦公,由於分工不同,於成龍很少待在黃州城,絕大多數時間是駐紮在黃州屬下的麻城縣。當時的黃州是匪盜猖獗,甚至泛濫成災,於成龍的主要任務也就是緝捕“盜匪”。後來,也許是在緝盜事務上小有成績,便順帶兼理了“黃漢捕務”,也就是黃州府和漢陽府兩府的緝盜事務,全落在了於成龍一人身上。不過,這個任命是朝廷為他專開的,權力輻射兩府,能者多勞嘛,朝廷也是看到了於成龍在這方麵的專長。

由於,於成龍在黃州府屬於二把手,被當地官民稱之為“於二府”,於成龍在黃州的表現,讓老百姓嚐到了甜頭,有時候還被黃州當地百姓親切的稱之為“青天於二府”。

自古英雄絕大多數都是草寇出身,都是發跡於貧苦農家或者奴隸之家,正因為他們從小受到精神折磨、現實摧殘,所以,才會走上梁山做好漢。正日打家劫舍,但是,他們中間的一些匪盜還是挺有義氣和豪情的,打家劫舍不是劫得普通人家,而是劫的豪強富紳、貪贓枉法官員之家,這就是江湖傳言的殺富濟貧、伸張正義。

而黃州府自古以來英雄輩出,也正符合了這一潛力和特質,尤其是明末清初,經曆了戰亂的黃州府,很多良民為了自保,才不得已建立了武裝,無奈,這武裝一發不可收拾,現在太平了他們的勢力卻逐漸得以擴張和發展。這些武裝起來的草寇,在當時號稱“蘄黃四十八寨”,勢力範圍輻射各地,堪稱雄視。雖然,這些勢力表麵上歸順了朝廷,但是,他們實際上是在陽奉陰違,表麵上服從朝廷的統治,紛紛下山並金盆洗手,從此為良民。但還是常常暗地裏勾結起來,打家劫舍,成為地方隱患。

於成龍在黃州緝捕期間,領悟到了很多經驗,並利用此經驗,破獲了很多盤踞在此的江洋大盜,和一些曆任官員們都十分棘手的案子。這裏簡單的陳述於成龍當年在黃州同知任上破獲的幾件具有深遠影響的案例。利用酒杯破案。由於於成龍剛到黃州府上任不是很久,對於當地的情況並不是很了解,盤踞在黃州地麵上的盜匪究竟是怎樣一個情況,他不甚了解,也不知道該要如何下手才好。

於成龍斷案如神、心細如塵,稍微有點風吹草動他都能從中嗅到腥味。通過他對案情的仔細了解、推敲以及觀察,發現衙門的捕快湯卷神情詭異、行蹤更是詭秘,看他的樣子倒是很有可能與盜匪勾結,達成某方麵的利益。苦於於成龍沒有證據,不好對湯卷采取行動。而湯卷此人常常背著官府與匪徒達成不法勾當,所以,心思特別的細膩,對於任何事情都格外的小心謹慎,調出他的卷宗,基本上沒有出現過閃失,更無法從他平日的生活中看出絲毫的蛛絲馬跡,可以說他將事情做得是天衣無縫,很難讓人發現。然而,是人他總會有缺點,誌在千濾必有一失,再聰明的人也會有糊塗的時候,難免會露出破綻。所以,湯卷也不例外,他最大的缺點就是貪杯。於成龍也是個嗜酒如命的人,正好與湯卷共飲,他將湯卷請過來一起喝。

於成龍當時在酒桌上,笑著對湯卷道:“本府沒有別的愛好,就是喜歡喝兩杯,可惜一直找不到能喝酒的酒友。聽說你酒量不錯,咱們結為酒友如何?”

得到於成龍的青睞,能與於成龍共飲,湯卷也感到萬分的榮幸,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自然是不甚歡喜,便很爽快的就答應了。

於是,兩個人在酒桌上是開懷暢飲、把酒言歡,很快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於成龍覺得該是進入正題的時候了,麵對醉酒熏熏的湯卷,於成龍道:“本府知道你精明強幹,忠誠可靠,是個捕盜的能手。以後你要幫著本府破案,立了功,本府一定好好提拔你。”

湯卷是酒醉心明,表示感謝。

於成龍看出了湯卷的戒心,於是便進一步對湯卷敞開心扉,開懷痛飲,長此以往,湯卷便對於成龍卸下了戒心,認為於成龍還是很信任自己的。所以,再到後來的時候,由於湯卷卸下戒備以後,便開始與於成龍真正的開懷暢飲,於是便常常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於成龍正好借著酒勁向湯卷打聽關於盜匪的事情,不料,湯卷的口風依然很嚴,於成龍不曾從他口中得到半點關於盜匪的消息。湯卷最終找借口給敷衍、搪塞過去了,看來於成龍是遇上對手了,湯卷與於公的酒量是旗鼓相當、不相上下。

一天,湯卷在於公那裏喝醉了,離開後,於成龍便換上便衣,緊跟其後,看見湯卷隨著進了一家酒店。於成龍跟在後麵,盡管湯卷很精明,但是他並沒有及時發現。進了酒店以後,便又和一群來曆不明的人繼續喝酒,便借著酒勁大肆吹牛,他從身上掏出一個冊子,呈現在大夥的麵前,並指著冊子上的人名道:“某某是會養爹娘的,我要好好照顧他……某某是爹娘指望不上的。”

這些話於成龍都躲在一旁聽的真真的,所謂的會養爹娘,是指那些捕快行賄,不會養爹娘的,就是指那些不行賄的捕快,這正是盜匪的名冊,是湯卷犯法的鐵證。緊接著,第二天於成龍繼續請湯卷喝酒,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可能是他覺得跟於成龍慢慢很熟悉了,開始在於成龍麵前說話也口無遮攔。這一次,不同往常,醉酒後的湯卷對自己勾結盜匪的犯罪事實是供認不諱。並詳細的向於成龍彙報了作案的過程,包括如何殺人,如何勾結匪盜的事情都全盤托出。

於成龍見他開始胡言亂語,並斷定他喝醉了,於是便問道:“聽說你的衣袋中藏有盜匪名冊,能不能拿出來給本府看看?”

湯卷猛然驚醒,他大概意識到失態的嚴重性,便矢口否認。於成龍便差來衙役,強行的搜查湯卷的身,果然從他身上搜出了那本名冊。於成龍打開冊子,看見冊子上麵記載的黃州匪患情況甚是詳細。

於成龍寬宏大量本想就此饒恕湯卷,決定不追究他的過失,但是此人事敗後,依然是死不悔改、桀驁不馴,便不得已將湯卷給抓了,便對他嚴厲斥責道:“你這樣的行事,不可能在人世立足了,不如早早去。”

湯卷便嚇的連連磕頭求饒,道:“小人一向就在官府安身,不知該回到哪裏去?”

於公很認真的道:“回黃泉路去!”

湯卷徹底崩潰了,便乞求道:“小人雖然該死,但家裏還有老母。請大人開恩,讓我回家看看老母再死吧!”

作為地頭蛇的湯卷,平日裏是作威作福慣了的,哪敢輕易將此人放回去,那豈不是放虎歸山,遲早會釀成禍患。但是,於成龍待查了湯卷的資料後,知道他家中卻有老母,於是慈悲的於公便拿出一兩的奉銀,差人送到了湯母手中,最終湯卷是難逃一死,此人雖然天性不良,但是,還知道孝順母親,可見良心未泯,於成龍隻好給他留了個全屍,要湯卷自行了斷。

於成龍拿到盜匪的名冊以後,便按照名冊上麵記載的人,進行一一逮捕。待這些匪徒抓獲到案以後,未經過於成龍的審問,便都一一招供,這些出來混社會的,還真是義氣,真叫一個敢作敢當,一個個都是鐵錚錚的好漢。

既然,他們都供認不諱,接下來便是處決了,於成龍將認罪的重犯綁成一串,統一帶到歧亭鎮的一處廣場上示眾。

緊要關頭,於成龍還是發了慈悲之心,給這些罪犯留了一條活路,於公對在場觀看的老百姓道:“這九名罪犯,都是綠林巨盜,罪在不赦。但本府慈悲為懷,再給他們一次機會。若有本地官紳百姓為他們作保,保證以後再不為盜,本府可以當場釋放。若保釋後再次犯法,則罪犯與保戶一同治罪。現在,誰願意出來作保?”

於成龍考慮到一方麵這些人都還比較義氣、都是好漢,另一方麵出來為匪的基本上都是出自普通老百姓;所以,於成龍才開出這樣一個法子。在場的有幾名罪犯,在親朋好友的擔保下當場釋放,還有幾個沒有人願意替他們擔保的,隻能是處刑了。於公為了殺一儆百,充分的展現官府對匪患的打擊決心。為了大肆震懾匪徒,於成龍想出了一個別出心裁的辦法,就是挖一個大坑,將這些罪犯全部活埋。

並在坑上壘砌了一個大墳堆,在墳堆上樹了一個碑,碑上寫著:“黃州府二府於成龍瘞盜處”,幾個大字。

這一消息,很快在黃州地麵上是不脛而走,於成龍不僅殺一儆百,成功在黃州樹立了威信,也更好的為百姓做好了表率,讓百姓知道了他除賊的決心,也大大的震懾了那些尚在作惡的盜匪,想必那些尚未被拘捕到案的匪寇聽到於成龍的威名,那必然是聞風喪膽。於成龍的清正作風,也很快為他贏來了名聲,百姓稱之為“於活埋”。

百姓對於成龍的鐵麵無私,是又敬仰又畏懼。還有一次,於成龍既然為了調查一批殺人越貨的匪寇,既然以身犯險,深入到匪寇的窩點。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是讀書人慣用的計策,但是,於成龍不光是有計策,還有膽量,孤身一人,不帶一兵一卒,混進賊寇盤踞的古廟。他裝作乞丐,躺在了匪寇盤踞的古廟門前,並以貧病交加的痛楚在門前呻吟、喧鬧,以此招來了古廟裏的匪寇。

於成龍的喬裝之術倒是也到家,神似也酷像了一老乞丐,因此,廟裏的匪寇並沒有對其懷疑。這些賊寇,雖然是殺人放火,作惡多端,但是,他們並不是亂殺人,殺的都是貪官汙吏、不肖子孫,而且多出自綠林,還是比較講義氣的,這可能是出來混社會的人的共同特征吧。於成龍陳述了自己的遭遇和命運以後,這夥賊寇的匪首,便開始同情他,並希望於成龍能夠加入到他們的組織,做個出謀劃策的軍師,於成龍當時在混進賊窩之時,化名為“楊二”。

匪首看到於成龍談吐不俗,也相信他是個落魄商人,便對他照顧有加。並同意將打劫來的財物拿出一份子分給於成龍,於成龍頓時覺得他並沒有為這夥人做什麼,平白無故拿錢,怕惹人非議,硬是不肯接受,有句話叫做,吃人嘴短、拿人手軟,於成龍擔心如果接受了他們的恩惠,那麼,處於情麵便不好拿他們歸案了。於成龍在古廟臥底期間,摸透了匪徒的人數、實力以及周圍的環境以後,便借著上茅廁的機會,趁機逃了出去,迅速召集衙門裏的捕快們衝進古廟,將藏匿在破廟裏的一幹匪寇全部拿下,帶到了衙門。

於成龍就這樣不費吹灰之力,將為患多年的匪寇一網打盡。直到將匪首帶到了公堂之上,才知道這個他甚為信任的”楊二”,便是於成龍,匪首感到大吃一驚。當時一臉的煞白,變的目瞪口呆了。盡管,這些人是罪大惡極,按照朝廷律法,於成龍是非殺他不可,但是,又礙於情麵,曾經在破廟裏麵受他們的恩德,於成龍都無法釋懷,要對自己的恩人下殺手,不免有些不忍。而且會落下罵名,天下人會說於公是無情無義之流。

於成龍隻好設下酒宴,將這些綠林好漢請到酒桌上好好款待他們,並痛心疾首,表達自己對他們的不忍,對這夥匪寇的同情,待這夥綠林好漢們酒足飯飽以後,於成龍便痛痛快快的送他們上路,身為綠林好漢的匪寇倒也從容就義,自己犯下的錯,自己承擔,死對他們來說並不懼怕,他們也從心底深深的敬畏於成龍。

一次,於成龍抓回了一名江洋大盜,正關在監獄裏,並放出風去,此盜匪允許保釋。就在消息傳出的前幾天,並沒有一人前來保釋,到了第四天的時候,忽然來了幾十人,都要保釋這名罪犯。

於成龍向來心細,這幾個人長相陌生,神態詭異,於成龍不得不懷疑,便有意套話道:“本府看你們十幾個人,都不像是敦厚長者,莫非全是盜匪,以盜保盜?”

這些人一聽,於是開始心虛起來,有些手足無措了,驚慌失措的他們,自己便露出了馬腳。

於成龍見此,便道:“本府看你們這些人年紀輕輕,怎麼就不學好呢?欺騙本府,本來罪加一等,但本府給你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趕緊找人保釋吧。”

這些人本來是來保釋別人的,最後反倒被於成龍給抓了,於成龍還說要幾十個人再找人來對其保釋。這些人基本上都沒有什麼親人,哪有人來為他們保釋,等待他們的隻有律法的懲辦,但是,於成龍實在是不想再殺人了,如果隻是一味的殺人也解決不了實際問題。

便靈光一閃,又有了新的主意,對這夥賊寇道:“看你們確有悔過的意思,本府也不想多傷人命。既然無人來保,那你們就互相作保吧。今後若有一人犯罪,其他十幾個人都是要連坐的。”

這些人終於逃脫死罪。於成龍這招恩威並用的辦法還是管用,想必這些人以後都不敢再犯。恩威並用也成了於成龍日後為官斷案的慣用手法。

還有一次,住在黃安縣的鄒彬然夫婦在夜間睡覺的時候被人殺害。家中財物也被搶劫、洗刷一空,天亮以後,這鄒家的下人才跑到縣衙裏麵告狀,黃安知縣不知案件該如何查起,便將居住在鄒家四周的左鄰右舍全部抓起來,對其嚴刑拷問。這些被抓來的無辜百姓無不是叫苦連天,紛紛鳴冤。最後,知縣將這個棘手的案子例為無頭公案,上報到府衙於成龍處。

於成龍接到案子後,他還真是不按常規出牌,事事都出乎人的意料之外,於成龍讓鄒彬然的兄長畫了一份鄒家住宅草圖,並在上麵標明左鄰右舍的位置。經過於成龍的詳細調查和考證,心裏大概已經有了底,於是將這些人統統帶到了岐亭,關進了牢房。於成龍似乎有了對策,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狂風大作,猶如冤鬼在哭泣。於成龍便命令黃安縣典史,稍作布置,隱藏在牢房附近。

大概在午夜時分,鄒家夫婦伴隨著一陣陰風來到了牢房之中,他們血淋淋的站在牢門口,披頭散發,很是恐怖。並將手伸進牢房,進行索命。

口中還撕心裂肺的喊道:“還我命來!”

叫聲無比的淒慘,並帶著幾分寒意,讓人不寒而栗。

凶手是做賊心虛,以為是真的見到鬼了,便喪失了理智,順勢跪在了鄒家夫婦麵前,苦苦哀求道:“不是我幹的!是我二哥和鄰居把你們殺了,我隻是在門口望風而已。”

話剛一落,於成龍就出現在他們眼前,凶手當時就懵了。案子終於大白於天下。

於成龍向來生活窘迫,在於他一貫清廉職守。作為黃州府正五品同知的於成龍,身在官場難免會為了迎合官場規矩,弄些排場,不得不置辦家具,但是,由於沒有錢於是便欠下來不少外債。而背地裏的生活卻還是很節儉、拮據,雖說正五品官的俸祿也有不少,但是錢都讓他捐災民了。於成龍還是跟在羅城縣一樣,每晚一壺酒。但是,黃州的酒又賣的特別貴,於是就改為每天半壺酒,最多不超過五厘錢。

老百姓不知道是從哪裏聽到這個信息,民間紛紛傳言:“於公過夜錢五厘”。

於成龍早上喜歡喝碗豆腐腦,於是老百姓便傳言:“於公的豆腐量太狹。”

於成龍身為黃州府同知,不是知府,很多事情他管不著,也不該他管。因此,在黃州府同知任上的這些時間,由於很多事情無權幹涉,他還是感到很遺憾。但是,一點也改變不了他清正廉潔的君子做派。於公為官的原則就是:清廉職守、一心為民。不會為了勢利、權勢所趨。正五品官的於成龍完全可以依靠朝廷的俸祿和福利過好生活,過舒服、悠哉的日子,然而他並沒有。他將自己的這份權利給剝奪了,本該屬於自己的生活都給了貧苦老百姓。將老百姓當成是自己的父母在贍養。

曾經還有人問過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他道:“我過去住在合州時,百姓苦,地方窮,很容易養成廉潔的習慣。現在住在歧亭,地方上很富裕,大家的吃穿條件都很好。這時候,養廉不容易,腐蝕卻很容易。我隻是努力堅持自己的清廉習慣罷了。”

由於,於成龍在黃州醃製過鹹鴨,這裏有個他和鹹鴨的小故事。

康熙八年(1669)臘月二十五日,臨近過春節的時候,於成龍之子於廷翼和弟弟跋山涉水來到黃州看望於成龍,並希望陪於成龍過上一個溫暖的新年。就在於廷翼到來的當天早上,於成龍正好乘船從外地回來,還沒有上岸,卻聽到岸邊有人喊爹。於成龍自然對永寧鄉音是很熟悉的,很親切的,他聽出來是兒子的聲音。於成龍很高興,父子幾人抱成一團,於成龍喜極而泣。此時的於廷翼已經是三十出頭了,完全是個中年人的形象。其他幾個孩子也都相繼長大成人了,變化很大,於成龍都快認不得了。這年的春節,於成龍過的很開心,可以說是他出仕以來,最滿意的新年。幾個孩子倒是沒有把自己當客,來到於成龍的官邸以後,便幫助他收拾家務、洗衣、做飯,幫於成龍做了不少事。這年春節,於成龍有感而發,即興做了幾首詩,《除夕》:

四壁音容慘,忽焉思故鄉。

老妻知歲事,料得一家忙。

誰念居官者,隻身惟雪霜。

幸兒伴我側,談笑且開觴。

隻恐倚門望,淒然憾夜長。

這些孩子們雖然不遠千裏來到黃州與他過年,但是,於成龍最想念和擔心的還是他的發妻邢氏和母親。

正如他的一首詩中的句子:“家中莫怨望,拂袖此心堅。”

表達了他的思鄉歸家的決心。

正月十五很快就過去了,孩子們也要和於成龍說告別的話了,於成龍也沒有什麼好東西帶給他們的。思來想去,便在家中找到了他早已醃製好了的鹹鴨,送到了孩子們手裏。雖說最後隻給他們送了半隻鹹鴨,但是,從當時的情況看,於成龍不會這樣做。應該是整隻,但是孩子們考慮到父親日夜操勞,為官又清廉,自是沒有什麼多餘的開支,也舍不得花太多的錢在生活問題上。孩子們考慮到於成龍也需要補身體,便宰下一半帶走,留下一半給父親。這一消息,也快不脛而走,傳到了民間。老百姓便借此機會又給於成龍起了一個“於半鴨”的綽號。因此而成為後世的一段佳話。 康熙十年(1671),黃州出現了數十年罕見的大旱災情。很多老百姓因為沒有收成,各自都沒有糧食下鍋,百姓處在生死邊緣、水深火熱之中。

於成龍在岐亭任上,發出號召:“勿使一民餓死!”

於成龍一邊開倉放糧,一邊四處奔波,勸說當地富豪、鄉紳慷慨解囊。

於成龍他也將平時積攢下來的奉銀捐給那些忍饑挨餓的貧苦人家。岐亭有戶姓周的大家族,本來算的上是世家,後來,家道中落,變成了普通人家,生活也異常的艱辛。康熙十年的八月,這家人徹底沒有了糧食下鍋,家人忍饑挨餓、叫苦連天,眼看著就都要餓死了。周家人為了顧及以往的家族地位,自是不敢輕易上大街去乞討,這樣有損身份。於成龍知道這個消息以後,便很快的買來糧食兩石,為周家人送去,及時解決了他們一家人的燃眉之急。當地還有一大戶人家,也是家道中落,他們實在是沒有米糧下鍋了,於是就逼迫下麵的家奴、仆人為自己贖身,仆人沒有足夠多的錢為自己贖身,隻拿出一小部分,於是該大戶便將仆人告到了公堂,於成龍處。

於成龍是這樣對主仆二人說道:“贖身並非仆人的本意,是主人窮急了,逼著仆人贖身的。現在,仆人付不起全部的錢,主人也沒有能力退還已付的錢。那就由本府替你們辦吧。”

於成龍便將自己的俸祿拿出一部分出來替仆人還上了贖身的錢,這樣一來,仆人獲得了自由,也讓主人有了生活的資本。於成龍雖然是正五品同知,但是,一年的俸祿也並沒有多少,他為官又清廉,沒有多餘的錢,把俸祿都給了貧苦百姓,他自己也要忍饑挨餓。實在沒有糧食下鍋了,於成龍便差下人將自己多年騎乘的騾子給當賣了,換作錢才勉強度日。由於這一年黃州災荒,於成龍的生活規律也開始逐漸發生著變化,在食物上,他開始食用粗糠。由於經濟條件所限製,米麵不夠,於成龍隻能在米裏加些粗糠,熬成糠粥充饑。於成龍自出仕以來,沒有過上一天舒心的好日子,不是吃青菜,就是吃白飯、粗糠,哪裏像是在做官,完完全全成了百姓的奴隸,做了百姓的下人,時時刻刻不忘服務百姓,百姓沒有吃的,但還不至於餓死,他自己卻吃起了牲畜都挑食的粗糠,實在讓人不忍。

在於公的心裏,百姓才是當官者的衣食父母,沒有百姓勤於耕耘、生產,就沒有可以當官的好日子。真正的好官,就是去做百姓的孝子賢孫。於成龍生活上拮據,尤其是在這災荒之年,不過,也經常有同僚或者親朋好友來他家做客,他也是用粗糠招待這幫友人,因此,於成龍說粗糠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民間,老百姓很感動,知道於成龍是吃粗糠度日,給他取了一個親切的綽號叫“於糠粥”。

當然,這東西於成龍是吃得下,但是,來他家的友人、同僚們平日裏是奢侈糜爛慣了,粗糠這東西他們實在是難以下咽。便借口推辭,不肯食用。

於成龍笑道:“這糠粥啊,在貧窮人家是日常便餐,在官吏則是稀罕物。我是很喜歡吃的,改天到你家,你要不給我煮糠粥,我一定要罰你出錢賑濟災民。”

於成龍在黃州任上並再次被舉為“卓異”。於成龍在黃州府任同知的幾年當中,曾經有過兩次“入覲”。

按照朝廷製度,地方官員每三年一次,上京述職,接受吏部的工作審查。如果表現突出,便會得到吏部的舉薦,從而得到皇帝的重用和提拔;在任期間如果有作奸犯科、玩忽職守等情況,便由肯能被貶職、發配以及判刑。

“入覲”的地方官員,包括各省的布政使、按察使以及各府衙的知府和同知,縣令是沒有這個資格的,於成龍還算剛夠格。由於知府要常駐府衙,這個差事隻能是交到了於成龍手裏。於成龍的第一次“入覲”是在康熙九年(1670),而且是這一年的開端,還是寒冬一月,於成龍頂著嚴寒風霜來到北京。第一次上京還是在順治十八年(1661)的時候,上京來選官。一晃已經近十年了,北京變化還是很大,但是這次不是來旅遊是來彙報工作的。好在這次彙報工作的整個過程,還算很順利,並沒有意外發生。第二次“入覲”是在康熙十三年(1674),整個過程,用時很短。於成龍在黃州府做同知的這些年,還是頗有政績、聲望的,很快名聲遍及整個湖廣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