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宦海生涯
一、紮根羅城
廣西羅城,是於成龍宦海生涯的第一站。不過,羅城的現況是於成龍始料未及的,很多親朋好友都說羅城的社會環境動蕩不安,生存環境惡劣,但是竟沒有想到的是會惡劣到這種地步。就連於成龍這樣的農家子弟來了都想走,更何況是前任縣令,家境還比他好,別個最後是一死一逃。
所謂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將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這也許是老天在給於成龍降大任之前開的一次玩笑吧。於成龍胸懷大誌,來羅城這樣的窮鄉僻壤當知縣,無疑是大材小同、牛刀小試。就算現在身陷羅城,是上天的一次考驗,當也不用這樣考驗吧。別人當官是享受,找尋榮華富貴;而於成龍當官無疑是在給自己找罪受。當然,找尋相對落後、貧苦一點的地方做官,正是於成龍的理想地點。這樣可以盡展所學,而且隻有貧苦地方的老百姓更需要自己,於成龍也並不願意上環境優美,生態條件較好的地方做官,這樣反倒不能順自己的意。要不然,朋友當初在京城勸他多捐錢的時候,他早就那樣做了,多捐了錢自然就有個好去處。現在曆經千辛萬苦,人已經到了羅城,也沒有退步的餘地,非旦會承擔法律責任,更加會讓親朋好友笑話。
於成龍無奈,隻能是咬了咬牙勇往直前,根據羅城目前的狀況,於成龍須分為三步走:一是先整治匪患,維護一個和諧安定的社會環境這樣才有可能發展;二是修建交通路線,羅城雜草叢生,樹木繁茂,進出縣境的道路較少,要致富先修路的道理他還是懂的,隻要搞好了交通才能有貿易商的往來,進而發展經濟;三是恢複生產,開墾荒地,發展農業。根據三步走,於成龍首先實行了第一步,維護社會治安穩定和諧,他實施了保甲法這一社會製度,保甲法一般是按照集中居住在一起的五家一保,十家為一大保,或者是幾家為一保;幾保為一甲等。
保長和甲長,就是加強基層的管理,他們就像民兵組織一樣,具有防禦功能,一旦有匪患入侵,他們就會團結一心,共禦外敵。於成龍就是以這樣的辦法,預防盜匪的。於成龍在羅城首先明正典刑,對那些桀驁不馴或者觸犯大清律法的人是絕不手軟,所謂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於成龍的原則是這樣的,隻要犯法,不論大小都要受到不同程度的懲罰。
距羅城縣不遠,有一群鄰縣的盜匪,經常出沒於縣境,搶奪羅城縣老百姓的財產,羅城百姓對於鄰縣的這夥匪徒是怨聲載道,但是又束手無策。
一次,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播種季節,羅城百姓苦於沒有種糧,無法下種,羅城地處山區,雜草叢生,很多土地荒蕪,加上天災和戰亂,別說種糧了,就連吃的都沒有。
迫於無奈,於成龍隻好到鄰縣融水去借種糧,好在鄰縣知縣和於成龍是舊交,盡管如此,但是於成龍與此人私下並沒有多少來往,隻因於成龍與該縣縣令並不是一路人,剛開始的時候該縣縣令言辭推脫,卻不願與於成龍借糧食,後來該縣令與於成龍述說了眼下他正有一件棘手的案子需要處理,苦於胸中無策。求助於於成龍,於成龍一聽,興致頭就來了,三下五除二就把這件棘手的案子給了了,對於飽讀詩書,閱曆豐富的於成龍來講,隻要是他經手的案子還不是手到擒來。這件案子的當事人正是一個高官的親屬,迫於壓力該縣令是必須在限期內將此案偵破。現在好了,自己才能有限,於成龍幫助他把這件令他寢食難安、茶飯不思都解決不了的案子給結了,他還不對於成龍感恩戴德,於成龍以此向該縣令借要種糧,這時候很快就被應允了。
於是,於成龍便差人將借來的種糧運到羅城縣,隻是希望不能就這樣錯過播種季節,要不然來年羅城縣的百姓就沒有吃的了。不料,這種糧運到羅城以後,還沒來得及下種,就被一幫盜匪給偷去了。於成龍心急如焚,經調查發現這幫盜匪並非來自本縣羅城,而是鄰縣柳城的一夥盜匪。這幫盜匪倒是很刁鑽、狡猾,穿梭於兩縣作案,兩縣縣令都沒法把他們怎麼樣。因為偷盜的是羅城的財物,柳城知縣管不了他,但是,這件案子卻讓於成龍很是棘手,雖然說是偷竊的羅城的東西,於成龍想抓他們也抓不著。因為他深知大清律法,身為羅城知縣是不能到柳城縣境內逮撲人的,要是這樣可就犯了革職殺頭之罪。於成龍本想給柳州知府寫信,要他出麵知會柳城知縣進行解決。但是,羅城縣距離柳州府衙,還有很長一段路,就算寫文書這一來一回也要花很長一段時間,在清朝的時候,交通工具自然不像現代社會這樣多種多樣,那個時候無非就是牛馬和步行,最快的話無非就是皇帝的八百裏加急,沿途在館驛換馬。但是這件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弄不好來年羅城百姓又都要喝風了。如果真的這樣做,可就算錯過了播種季節。於成龍決定還是差人親自到鄰縣柳城去知會縣令,要求他協助抓捕這夥匪徒。其結果是,柳城縣令公然拒絕了於成龍的要求,對於發生在羅城的這件案子,他不但不肯協助幫忙,還有些幸災樂禍,全當若無其事。於成龍可算是氣的吹鼻子蹬臉了,他想天下既然有這樣的父母官,這樣的狗官,身為父母官全然沒有一點父母官的樣子。
於是,於成龍當機立斷,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來個先斬後奏,即便是冒著殺頭、革職的大罪,他也願意。他迅速的召集了縣內百姓,拿上各自的武器,加上縣衙的一些兵丁,親自上柳城縣抓人,於成龍將歹徒很快就抓住暴打一頓,本該依法對他們處以死刑,但是於成龍寬宏大量,答應他們隻要他們肯交出來糧食,就饒他們性命。這夥盜匪也算是識時務,為了免受皮肉之苦,便很快就他們從羅城搶得的種糧盡數歸還羅城百姓。
羅城的老百姓也在當年順利的播種,種苗長勢一片大好。於成龍雖然是討回了種糧,也出手教訓了那一幫子匪徒,但是,柳城知縣心裏並不舒服,作為柳城知縣的他任由於成龍來縣內抓人欺辱他的子民,他的麵子上是堅決過不去的。於是柳城縣令決定上省城桂林上告,當時的廣西省城正是在桂林。來到桂林後向他的親戚廣西巡撫金光祖誣告,說於成龍無事生非,帶兵上他柳城縣胡亂抓人,並毆打縣民,還說於成龍貪汙巨資修建縣衙,還說於成龍威逼老百姓為他打造“衣食父母”的牌匾。
這些話傳到金光祖的耳朵裏,他是又氣又怒,好在金光祖是一個明是非的好官。金光祖一怒之下,快馬加鞭趕到了羅城縣,看了看新修的縣衙,便在大堂上盤問了於成龍。
後來,才知道於成龍之所以深入到柳城縣抓人是因為柳城知縣玩忽職守,任由歹徒橫行,於成龍才出麵教訓的。還有於成龍修建縣衙一事,耗資的巨額款項,原本是柳州知府獎勵他的銀兩,說他在柳城抓匪有功,在羅城政績斐然,再加之羅城縣衙原本就殘破不堪,所以,柳州這才撥出巨款讓於成龍修建縣衙。至於說,於成龍威逼老百姓給自己樹立功勳,那更是子虛烏有的,這“衣食父母”的牌匾正是羅城百姓對於成龍的愛戴。金光祖很快了解到了這些情況,才知道柳城縣令是在誣告於成龍,隻因他氣不過於成龍上他的地麵上抓人,在柳州府狀告不成,這才跑到桂林省府金光祖處。
羅城在經過了於成龍的一番精心整頓之後,煥然一新,較比之前的荒涼景象,明顯繁華了很多。這些都表現在於成龍勤於政事,金光祖看了看羅城的景象,不禁一陣感慨,對於成龍更是賞識有加,刮目相看。羅城經過於成龍的一番治理,社會生產得到了大大的發展,境內也很少再有匪徒出沒。羅城治安得到初步緩解後,於成龍接下來便是練兵修路,發展交通,搶修縣路。聲勢也都逐漸浩大起來,柳城西鄉的那些少數民族的首領,無一不是聞風喪膽,紛紛遣人來羅城乞和。他們也願意講之前在羅城搶奪的糧食、牲口、財物盡數還給羅城百姓,並發誓永不再侵犯。並希望羅城也對他們多多體諒,每年十月以“犒賞”的名義,贈與他們牲畜、布料以及酒水。這樣一來,便很快的緩和了兩地百姓的關係。要說那個年代,誰也不願意出來打家劫舍,充當盜匪,隻是由於生活所迫,他們也是被逼無奈。加之這些年,百姓遭受改朝換代的戰亂之苦,生產和生活遭到了嚴重的破壞,百姓衣食不著,這才占山為王,為禍人間,他們這樣做也是想不被餓死,找到一口飯吃,於成龍還是能夠體諒他們的。
在老百姓的眼裏,於成龍是個酷吏形象,但是他又愛民如子,因此很受羅城百姓的擁戴。於成龍很是親民,逢老百姓家裏有婚喪典禮的時候,於成龍都盡量抽出時間去參加,並備上薄禮和獻上祝福,這些都表現出他的親民愛民,老百姓也為這個絲毫沒有半點官架子、官僚主義的於成龍甚是喜愛。
長此以往,老百姓也將於成龍當成是自己人,一旦縣老爺生瘡害病,老百姓就會前赴後繼、爭先恐後的到縣衙去看望於成龍。於成龍如此受羅城百姓擁戴,完全可以看出他在羅城百姓心中的影響。每年征收賦稅,作為羅城知縣的於成龍,這也是他的主要任務,這是必須向朝廷上交的,由於剛剛發展起來的羅城,朝廷自然對羅城百姓有所減免,但是,遇上豐收之年,賦稅還是免不了的。
繳納賦稅,各方官員有一個耳熟能詳的名頭叫“火耗”這個“火耗”官府雖然是名正言順的收取,是朝廷允許的,但實際上這一政策,讓很多貪官汙吏有了可趁之機,最後,這樣銀兩都到了一些中飽私囊的官員們自己的腰包裏麵。還愣說是朝廷的指令,官員們就是這樣欺上瞞下的,肆無忌憚的榨取老百姓的血汗,其實,這個“火耗”被官員們貪汙的錢財最後都成了這些贓官們賄賂上官的不義之財,成了他們升官發財的仕途保障。雖然,“火耗”是朝廷允許的,但是於成龍卻不願意這樣做。一方麵,他覺得作為父母官,收取“火耗”,那是在壓榨老百姓的血汗,另一方麵,羅城剛剛在於成龍的治理下有了一點起色,生產生活也得到穩步發展,絕不能在這個時候多生事端,老百姓剛剛有了口糧,又要換成銀兩上交官府,這樣對老百姓的損失很大。當時的官府在收取賦稅的過程當中,都有過一些歪風陋習,朝廷有個規定,就是要交的銀兩一定要是銀錠,將收來的一些碎銀,用高溫溶解後,再製作成銀錠。很多官員稱,銀錠在鑄造的過程當中會流失一部分,於是官員們就向老百姓再加收數目不定的銀兩,以作“火耗”。除此之外,他們還習慣在砝碼升鬥上做手腳,以求盡量多收一點,達到自己中飽私囊的目的。
於成龍在收稅的過程當中,不再墨守成規,他提倡征收賦稅過程中,公開透明。他並且將收取賦稅的地點定在了縣衙的公堂上,以求公正,要知道這大堂上可懸掛著“明鏡高懸”四個字。為了防止縣衙差役們貪汙,於成龍是親自坐在了縣衙公堂上監督整個收稅的過程,絲毫不容懈怠和馬虎。於成龍並命令差役們寫好收據,交給百姓們作為依據。稱銀兩和糧食的砝碼鬥升,都以戶部同一製定標準為準,絕不侵犯老百姓的任何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