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進寶的悍勇不要說比不上傅章了,連著石秀薛惟也比不上,約莫也就和蔣存義仿佛,可勝在臨戰經驗豐富,對付蔣承業這麼一個自小叫人捧著長大的富貴郎君還是綽綽有餘的。當下也不用全力,瞅準長槍來路,刀尖在槍頭上一撘一扯,就將蔣承業長槍蕩開。
蔣承業身份矜貴,是蔣璋的嫡長孫,是以上校場與蔣存智麾下的將領們對練,沒有一個敢拿出全力來,反而多有容讓,唯恐傷了他,寧可叫蔣承業贏。以至於蔣承業對自己真實的本領並不清楚,還以為自己是青出於藍,並不輸給蔣存智當年。
這時和古進寶一搭上手,長槍就叫古進寶蕩開,心下就是一沉,還不等他撤回招式,古進寶一刀橫拖,已割向蔣承業腹前,這一刀要是叫古進寶切實在了,蔣承業非死即傷。要回槍招架已是來不及了,蔣承業隻好扭腰,堪堪將刀刃避過。
古進寶不等招式使盡,手腕一轉,刀柄回收要去敲蔣承業,要真被他敲實了,雖然有盔甲護身,傷不到皮肉,吃個大苦頭是一定的,若是古進寶力氣大些,指不定還能把蔣承業擊落馬下。
可蔣承業避過前頭一刀已經勉強,眼看著這一擊就要挨上,就聽得身後喊打喊殺聲四起,又有一長柄斧從旁伸過來,恰恰好將古進寶的刀柄架住。
卻是蔣承業他人輕馬快,一路砍殺過來時把自己的護衛都遠遠甩在了身後,都好說句孤身深入,別說古進寶了,就是那些軍士們一擁而上,就能要了他的性命。所以護衛們拚死地往前趕,有幾個馬快的在蔣承業就要抵擋不住之時趕到,一人撥馬橫插,將蔣承業與古進寶隔開,一個抬斧來架古進寶的刀,生生將蔣承業救下。
可這時蔣承業已好算是深陷重圍,就是護衛救下,也瞬間落入包圍,左支右絀,脫身不得,正忙於招架,就聽得身後一陣喧嘩,就看圍著他的叛軍向兩邊分開,頂頭一人,白馬素甲紅袍,竟是平陽公主蔣苓。
雖然蔣苓的刀馬平日也是勤加操練,尋常男子兩三個都近不得她的身,可並沒有真正上過戰場,就是身邊有護衛,這樣殺入叛軍一樣也是毫無勝算,甚至不用古進寶親自出手,隻消叛軍們一擁而上,別說救不了蔣承業,就是她自己的性命也未必保得住,怎麼偏就叫她闖了進來,同蔣承業會合了?
不但叫她與蔣承業會合了,古金寶甚至沒有半點要與她敵對的意思,反示意麾下軍隊讓些餘地,好讓他們姑侄能聚到一處,要在平日,蔣苓決計會察覺出異常來,可現在她全心掛在蔣承業身上,竟就忽略了。
再說蔣承業,年少氣盛,冒進貪功,竟是把他爹蔣存智的吩咐拋在了九霄雲外,直到身陷重圍才覺得後悔,正以為凶多吉少之際,忽然看見蔣苓來救,也是喜出望外,連忙催馬和蔣苓並肩一處,竟還道:“姑母,我們退回去。隻消能進府,就不怕了。”
話音才落,就看他身後的延慶宮中忽然紅光閃爍,緊接著就冒出火舌來。想延慶宮是東宮所在,守衛森嚴,還有蔣存智坐鎮,哪裏是輕易就能叫人放起火來的?宮內能起火,自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這道理蔣苓明白,蔣承誌自然也懂,姑侄兩個對看一看,立時圈轉馬頭想回延慶宮,不想四周叛軍潮水一樣圍攏過來,便是蔣苓蔣承誌兩人的護軍侍從拚死廝殺,也不能將兩人送出重圍,不僅如此,包圍圈還收攏得越來越小,蔣苓與蔣承誌兩個都好說句渾身浴血,尤其蔣苓,她來時銀甲紅袍,殺了這一會,銀甲上濺滿鮮血,幾乎和她的紅袍一個顏色,便是如此,也不能從包圍裏殺出去。
延慶宮裏中的火勢也越來越旺,裏頭也有人要從大門裏逃出來,可才衝到門口就叫亂箭射了回去。身後是烘爐烈火,麵前是箭雨刀槍,無論那條都是死路,而不光太子妃李氏不見蹤影,就連蔣存智並他的近侍與護衛也不見人影。蔣苓與蔣承誌焦急萬分,下手更不容情,本著擒賊先擒王,姑侄同心,一齊殺向古進寶。
以古進寶的能耐,拿下一個蔣苓可以說易如反掌,再加個蔣承誌也不是難事,可這是平常時候,要真拚命起來,又是另一種說頭,古進寶倒也叫他們姑侄兩個逼得手忙腳亂。
古進寶越殺心頭怒氣越盛,一麵蕩開蔣承誌的長槍,向蔣苓道:“三姐姐這是作甚?你是公主,憑是誰做了皇帝,至多叫你做個長公主,還能封裂土封王嗎?哪用你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