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特遜?你是說那個兩屆歐洲足球先生本特遜?”我吃驚的道,“很早以前報紙上報道過他得了艾滋病,好像是二十多年以前了吧。隻不過我前不久還在電視上看到他,參加那個叫什麼非誠勿擾的節目,看上去倒是活力四射,紅光滿麵,根本不像一個身患絕症的病人。我看他身體似乎比一般人還要好得多。”
“是的”,她微笑道,也不知道算不算誇我,“你們男孩子對體育明星還真是了解很多。”
“艾滋病,對普通人屬於不治之症,但對我們,其實並沒有多大威脅,隻不過相當於一種慢性感冒吧。”
太厲害了吧,這話簡直顛覆了我對這個世紀絕症的無比敬畏。
“也許不久的將來,我們就會擁有徹底根治它的方法,你相信嗎?”
“相信,當然相信”,雖然心裏不以為然,但看到若雅對未來滿是憧憬的表情,我很難說出什麼打擊她熱情的話。
若雅大概還是從我臉上看出了一絲不以為然:“你當然可以不相信,不過你要知道,黑死病,鼠疫,麻風病,都是我們最先找到了治愈的方法,天花疫苗也是我們最先發現的。”
“這麼厲害?”我忍不住一聲驚歎,“天花疫苗不是一位叫愛德華的英國醫生發明的嗎?而且如果攻克了這些曾經毀滅人類的瘟疫,默林克集團無論如何都會在世界上非常,非常的有名吧。”
“我們找到了方法,可是並沒有公諸於眾。一直以來隻有我們自己的會員才能默默的享受我們機構帶來的好處,因為林克先生篤信一種公平的價值,他認為最優質的醫療隻能提供給最有用的人,而對機構而言,最有用的人就是我們自己的讚助者,為我們發展提供幫助的會員們。至於愛德華醫生,他發明天花疫苗的時候,已經比我們為一位會員的兒子種下第一針天花疫苗足足晚了二十年。他隻不過是向公眾推廣這種方法的第一個人,而且你知道嗎”,若雅輕歎道,“愛德華醫生後來也加入了我們默林克集團。他推廣天花疫苗,拯救了成百上千萬人的生命和生活,可是他自己卻沒有得到任何價值的回報。他妻子後來罹患漸凍症的時候,那些被他拯救的人們卻沒有一個回饋給他哪怕一絲一毫的幫助,他為了治療和護理妻子,四處奔波,家財散盡,幾乎陷入絕境,直到林克三世邀請他加入了集團,他的妻子才開始得到無微不至的妥善照顧,而他自己也方才可以集中精力,將他的天才重新投入到對這種折磨他妻子的疾病的研究和探索上。”
我一陣沉默。
“所以林克三世說了這樣一句話:無論多麼貴重的價值,當它的獲取如呼吸的空氣般容易的時候,就永遠無法尊貴的體現。”
既然如此,我這個漂泊天海的碌碌凡人,又有何德何能躺在這裏,享受著這一切?心裏的謎團一個接一個,正當我默默盤算著該如何開口詢問的時候,一陣不急不慢的腳步聲在走廊裏響起,伴隨著腳步聲,一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走進門來,來人一頭短發灰白,眼睛深藍如海,赫然是一位年約五旬的老外。他來到我床前站定,走路和站立的姿態都帶著電影裏肖恩康納利的那種從容不迫。
“他情況怎麼樣?”他用英語向若雅詢問道,一邊從口袋裏掏出一副眼鏡戴上,轉過頭去看了看床腳的監視儀器。
“恢複得很不錯”,若雅微笑著說。
“看上去沒什麼問題”,他指著監視器點了點頭,“數據都非常健康。”
然後又扭頭友善的問了我一句:“EverythingOK?”
“OK.”我點了點頭,禮貌的回應。
“非常好”,他說道,“我這就去給泰倫先生打電話,告訴他你醒過來了,這可是他親口叮囑的,你一旦醒過來就要立即通知他。我想他得到消息會很高興。噢,年輕人身體不錯,恢複得比我想象中要快。”
泰倫先生?那又是誰?我搜索了一下大腦裏的記憶,完全找不到這個人的存在。我望向若雅,一臉迷惑。
若雅誤會了我的意思,向我介紹道:“這位是立必埃醫生,就是他為你做的手術。”
“謝謝你”,我對立必埃致謝,然後問道:“泰倫先生是誰?”
“你不認識他?”立必埃露出詫異的表情,“他是我們的黑卡會員,就是他把你送到我們這裏來的。”
他看我露出一臉的不解,解釋道:“泰倫先生就是韓泰倫,韓泰倫你認識吧?”然後他摘下眼鏡,輕鬆的說道:“如果想不起來也不要緊,我想他會親自來看你的,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你會見到的。”
絕對陌生的名字,根本不記得認識這個人,不過見麵也許能解開我的困惑。
立必埃轉頭問若雅:“他今天的藥物都使用好了嗎?”
“我剛才為他注射了消炎的抗生素,還有幫助睡眠的抗組胺類溶液”,她指了指已經龜縮到輸液袋一個小角裏的淡紅色液體道,“這是今天最後一袋營養液了。”
立必埃點了點頭,離開了病房,臨走時他說:“輕鬆點,年輕人。”
這時我精神已經變得有些恍惚,渴睡的欲望從我心底升起,漸漸變得不可阻擋,大概是若雅為我注射的那些藥物開始發揮了作用。
“好好休息。”若雅把輸液袋從架子上取下,端著托盤,離開了我。她走出去時順手關上了房門。在寂靜的空氣裏,我又一次進入了夢鄉,渾然忘卻了另外一些縈掛在心裏的重要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