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清汶，涴市什麼都不缺，但這個陽光，我都不記得它會在哪天出來。”說著，我抬頭看了一眼高遠陰沉的天，“或許它現在是好的，因為它也在等著陽光出來，可是等著等著，就發現自己等不到，失望著或許就過不了了。”
清汶輕輕握起我的手，僅僅抓著，才發現，自己的雙手有些微涼。
“關關，你以為它沒有等到嗎？你以為在這一片陰霾下就真的不會有太陽嗎？”
我沒有說話。
“關關，你發現沒有，你窗台的三色堇開得燦爛是因為什麼呢？三色堇是最需要陽光的，它必須要在戶外種植枝葉才能茁壯的，它們容不得一絲的擁擠，所以，你知道嗎？陽光，一直都在，它們都知道，所以才活得精彩，為了等待你的回來。”
陽光，真的在嗎？在涴市？在花間？在我身上嗎？
“這花是關伯種的吧？”
我點點頭，“恩，自從那一棵之後，我便沒有再種了。”
“雞冠花的花語是：真摯的愛，關關，你懂嗎？”
真摯的愛，是這樣的意思嗎？原來在那曾經滿是雞冠花的笑聲，是充滿愛的家，我看得懂的，所以我這樣羨慕，這樣渴望。
爸爸不知什麼時候又回來了，看到了我們，有些吃驚：“你們這麼早就起來啦？站這裏幹什麼，快進屋，毛毛雨也傷人，會感冒的。”
清汶禮貌的問好：“關伯，早上好！”
“小趙睡得好嗎？床硬了點可能不舒服了吧。”
“沒有，睡得好。關伯這麼早就出去了呢？”
爸爸提了提手裏的籃子，說：“買了些新鮮的菜肉，也買了早餐，快進來吃吧。”
“爸。”
“恩？”
“這花？”
“哦，”爸爸一向都是沉默寡言的，但此刻，一下子就表情豐富起來，喜悅又不敢表現，不好意思又不知如何說，“這是老陳他孫子那天過來玩，然後放下了，我看還能種就種了，也沒有這麼理會就活過來了。好了，進來吧。”
真摯的愛，爸爸，其實，你也懂得。
我濕了眼，清汶側身擁著我的肩頭，讓我不至於哭出來。
“關關，本來答應這幾天陪著你的，但早上的案子還是解決不了，我得回去一趟現場看看。”
我雖有點失望，但好像對這個也不意外。
“對不起，你難得回家，就好好陪陪關伯，回來那天給我電話好嗎？我去接你。”清汶撫著我手心，安慰著我說。
“沒事，你本來就忙，都不該叫你來一趟的，你能陪我來一次，就夠了，要很趕著回去嗎？涴市回去的車要下午才有一班，不然就轉車坐到市裏的車站吧，那裏的車發得多。”
“不急，我搭下午的車回去，昨晚聽關伯咳嗽一直很厲害，要不，待會我們陪他去看看怎樣？”
“去醫院？”不知為何，我有點抗拒。
清汶看出我的猶豫，“怎麼？”
“沒有，走，進去吃早餐吧。”
早餐時才聽到爸爸幾聲實在忍不住的輕咳，若真的不是清汶說，我確實沒有太留意爸爸咳嗽的事。本來不想讓清汶跟著一起去醫院的，以往隻要我和爸爸走在街上，總會來幾句的碎語，我實在不想讓清汶也聽見，總感覺都給他看到涴市最糟糕的一麵了。
是的，就算再不堪，我都想給他看到好的。
雨停了，街道也比晨起時亮堂了，爸爸拗不過清汶的話語，小心翼翼看著我。爸爸不是不願意去，應該說，是不願意我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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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還是借了車，開到醫院，我們少了許多別人的注目。雖然我明明知道，或許並沒有人在看我們，但隱隱擦肩而過，聽到碎碎的聲音，那就是對著我說的，這樣的自己是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