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說什麼都不讓我們跟著進診室,掛了號就讓我們在外等著,他說,這樣晦氣,不要進去了。其實,我和清汶相互不說,但彼此明白,對方都肯定不喜歡醫院這味道,我依稀想著當初成俊介離開之前帶我看的一大片的三色堇花圃,便想領著清汶往裏走。
微風吹來,稍微吹散了些許在鼻尖的濃鬱的酒精消毒水味道,我停住了腳步,仍舊有人在給花圃澆水,隻是不見有跳躍的水珠,不見有隱約的彩虹,更不見成片開得嬌嫩的花葉了,換上的隻是一片說不出名的裝飾盆栽。
“沒有了。”我第一句,便這樣難掩失落的說。
“你說是成醫生種的,那他沒有在這裏的,沒有人照顧,三色堇就難以成活的了。”清汶拍拍我肩頭,“別這樣。”
“清汶,你也給我送花好嗎?”突然,我忍不住撒嬌的說。
果然清汶有些發愣,看著我瞪圓了眼,刹那,又滿是溫柔的笑,“好,喜歡什麼?”
“還記得,在公司外花店遇到你的那次嗎?下著雨的,我看你買了一盆,我也要。”我脫口便是那記憶中驚鴻一瞥似的花容美人景色。
他想了想,“哪次?我不記得。”
突然,腦海中便浮現一句:你的偶然,就這樣造就了我的必然,然後讓我現在其中,你不會知道,那對我就是最重要的了。
“還有,呂千繪養得怎樣了?還活著嗎?”
被清汶這樣一問,我才想到臨出門前沒有讓柳密幫忙澆水,等幾天後回去,或許就真的活不下去了。急忙掏出手機,“我給柳密打電話。”
清汶輕笑。
一轉身抬眼,就看到楊峰出現在眼前,遠近適宜,他看著我的一絲苦澀的笑,跳動不安的眼神,讓我措手不及。
已經忘了多少年沒有見過他了,當年還微胖結實的男生,如今卻是狼狽的清瘦,暗黃的臉上仿佛多了十年的曆練,眼眸眉眼間當年的驕傲和囂張,全然消失。此時手裏的電話傳來撥通的聲音,我生硬地掛掉。
他躊躇著上前,我卻不知覺往後退,碰到了身後的清汶,他輕扶:“小心。”
還是麵對麵,無論對他還是對楊琪,我都有著說不出來的厭惡和抗拒。
“關沁。”他粗啞的聲線,仍舊沒有更改。
可是讓我聽著卻渾身戒備。我雙手慌亂往後抓到了清汶的手,隻緊緊抓著。
楊峰似乎沒有看到身後的清汶,隻問:“昨天在車站看到你了,還以為看錯了。”
我沒有說話。
他明知道我不愉快,卻隻是盯著另一角繼續說:“你,還好嗎?”
“恩。”我隻能這樣回應。
他還是強編不出要寒暄的話語,我更是不想多呆,淡淡的說:“我有事要走了。”
轉身他或許才看到清汶,啞了語,但剛走幾步,楊峰還是從身後跑過來:“關沁,留個聯係吧。”
“不了。”我的聲音和我的麵容一樣,生硬堅決。
“那——”
“哥,你跑這裏幹什麼!叫你在門口等我的!”楊琪趾高氣揚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竟渾身雞皮疙瘩都在顫抖。
清汶似乎也覺察我的狀態,輕輕搭過我腰際,我瞬間懇求著對清汶說:“我們走吧。”
“等等,我···關沁,不然,你記一下我的。”楊峰也亂了。
一直在旁不說話的清汶,冷靜清晰的說:“她已經說了,不用了。”
楊峰顫了一下,低眉咬咬牙說:“不好意思,我其實沒有什麼意思的。”
話語間,楊琪已經上前,她瞟了我一眼,很是吃驚:“你怎麼在這裏!”
我本不想說什麼,卻不想看到她那高高隆起的腹部,神情便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