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女弟子目眩神迷,張大了嘴,再也說不出話來。披頭一陣翻滾,落在地上,他的臉上已盡是怒容!一夜靈鷲喋血,卻受到女弟子的嘲噱,他實在忍不住爆發了!
見到披頭冷森森的目光掃了過來,兩個女弟子腿一軟,忍不住坐在了地上。披頭回首望了望金剛塔中升起的迷朦香霧,身子淩空拔起,向山上射去!
那兩個女弟子大驚,急忙跑到山門內側,拿起磬錘拚命地敲了起來。這便是遇到敵人來襲的警報,那磬敲得一片混亂,整個普陀山立時就被驚動起來!
披頭身形才拔起,就聽一片怒喝之聲:“何方狂徒,敢到此撒野!”幾條人影破空飛舞,向他衝了過來。披頭身形不變,掌中劍氣盤旋,化作一片光幕擊下。哪知那幾人的功夫竟然極高,披頭一掌將一人打倒在地,另幾人各各虛空劈出一掌,掌氣相擊,身形淩空一陣晃動,登時閃過披頭的劍招,向他包抄了過來。遠處人影晃動,不住隱現,更多的弟子奔了過來。
披頭心下煩躁,聚起真氣,怒嘯道:“觀音菩薩何在?披頭求見!”他情知靈鷲滅門之事一時也說不清楚,那便不如將自己的身份拿出來了。
這時全力施展出來,但見寒光射目,猶如玉龍當空飛舞,映著雲間點點瀉下的日光,綠意森森,劍氣蕭疏,當真有傲視天下之概。
那披頭卻不理不睬,依舊向前直衝而去。眼見披頭再多衝一步,那便陷入了千手玉女幻影陣的交會之處,屆時以他一心化用的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重又融為一體,一齊轟下,披頭就算有通天的本領,也必將劍折人亡!
就在將要撞上劍招的一瞬間,披頭的身形突然頓住。他就仿佛變成石頭一般,深深嵌入大地之中,再也無法轉動分毫。各色不同的寒光,依舊如瀉電一般,交輝擊下!他整個身體都暴露在她們麵前,無處不是破綻。
披頭的右手倏然探出,一縷冰寒之氣直指出來,飆向千手玉女幻影陣所形成的彩光團的中心。那團彩輝乃真氣凝結而成,五行已合,威力陡然增加了幾倍,這縷冰寒之氣卻對著它刺了過去。寒氣的本身烏光幽暗,絲毫不起眼,寒氣迅飛,兩造倏忽之間就接到了一起。白、青、碧、赤、黃五色一遇到外力,登時融合成黑白交纏的一團,急速向中間聚了過去。就聽披頭一聲大喝,黑黝黝的劍身驟然變得通紅,森森的寒氣一變而為爍鐵熔金的熾烈,向千手玉女幻影陣的氣團爆了過去!
登時一聲裂金碎玉的酸澀之聲響起。披頭的劍倏忽掣了回來,再一閃,依舊縮回袖中。但見地上亮晶晶地一片,盡是斷成、斷成碎片的劍身。
他此時全力出手,一投之力卷起的熱風排空勁吼,宛如莽原巨獸,據地狂嘯。一眾修為略低的弟子們立時便覺頭腦一陣暈眩,立足不定,被劍勢卷起的風嘯吹得踉蹌後退。
披頭勁氣催動,在空中橫走八步。突聽一個聲音道:“退後!”立即一股大到不可思議的力量卷空湧來,瞬間瓦解了披頭盤旋在身側的護身劍氣,向他心肺間攻了過去。披頭與那勁氣一接,便知道抵擋不住,身子陡然拔起,全身勁力迅速凝結,不瀉出一絲一毫,任由那龐大的掌力將他向後推去。披頭的身形在空中飄了了一丈有餘,方才漸漸止住。他身子一挺,雙足踏住菩提樹,臉上神色盡變!
千手玉女幻影陣乃是聚合陣中二十一人的力量為一體,從而產生出人力所不可達到的大威能,從而克敵製勝。這二十一人合成的陣法,陣中每個人的真氣卻散布得清清楚楚的,有高有低,相互夾雜,並不混合勾結。但二十一人之間卻形成了種極為和諧的關係,猶如音律一般,絲絲入扣,窮極天工,雖彼此獨立,卻又連橫製約,成一整體。
陣中為首的夏娃劍指怒道:“何方狂徒,竟來此撒野!還不束手就縛?”
披頭淡淡道:“想不到普陀山的弟子不但不識好歹,而且不識高低。你還不配向我說這句話。”
夏娃氣得渾身發抖,怒喝道:“擒他下來!”
突然之間,眼前白光閃動,左邊十人一齊躍在空中,向披頭撲了過去。手影幻動,交織成一扇巨大的光網,向披頭當頭罩下。披頭一聲輕叱,腳下一招“拔步乾坤”,登時攪起白茫茫的一片水花,向十人撲了過去。那十人驟然就覺眼前霧白一片,看不見敵人身在何處,不由都是一慌。但他們均為千手玉女幻影陣的高手,雖危不亂,由帶頭的喝了一聲:“穿朱樞,轉搖光!”那十人身子挪移到右邊十一人合並為一,千手幻影,登時刮起了一陣旋風。這一招純取守勢,四十二手往回交錯,當真如同銅牆鐵壁一般。
突聽“嗆啷啷”一陣亂響,接著是一陣水花聲。凝目看時,卻不見披頭的蹤影。眾人一陣迷惑,就聽先前喝話的夏娃怒道:“快快下來!”眾人一齊回首,就見披頭不知什麼時候躍上了紫竹殿的頂上去了。
披頭昂然不理,猛地吸了口氣,突地長嘯道:“觀音!你不敢出來見我麼?”披頭的內力何等充盈,這一聲嘯出去,登時萬山轟鳴,滿山都是回響聲。披頭迎風凜立,大吼道:“出來!”眾弟子見披頭直呼菩薩之名,不禁都是駭然變色。
披頭等了一會,不見回聲,狂傲之氣翻湧,哪裏還顧得上什麼禮儀?怒喝道:“再不出來,我砸了你這破殿!”猛地一錘擂出,向殿頂擊了下去!
突然一陣微風徐徐吹來,披頭就覺身上一暖,一隻溫柔的手橫伸了過來。披頭一怔,猛地提了三成真力,立時一陣風雷之聲卷湧嘯動,將那隻手硬生生地震開。但覺那手仿佛一團棉絮似的,虛茫茫的絲毫不受力。披頭雖將它彈開,但運出去的力量猶如擊入海底,胸口煩悶,甚不受用。
他心念微動,劍氣爆射而出,向身前那人轟去。那人微笑道:“年輕人,火氣怎麼這麼大。”身子一陣歪斜,披頭飛丸跳電一般的劍法,竟然連她的衣服都沒有沾到。
披頭突然住手:“觀音菩薩?”
她微笑看著披頭,道:“我就是觀音。你大呼小叫地想幹啥?”
披頭躬身一揖,道:“事非得以,方才冒犯,望菩薩毋怪。”
觀音仍然笑吟吟地道:“不知者不怪,信物呢?”
披頭道:“靈鷲有難,請菩薩甘露往救!”
說著,他從懷中將那貝殼似的東西,遞給觀音。
觀音接過來,很仔細地看著。她的臉色已經變了,變得沉凝而鄭重起來。慢慢地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玄黃》半部……現在靈鷲寺遣人送過來了,想必……”
她慢慢地眼前浮現出夏娃在魚腹中發現的另一半貝殼,此時放在了一起。這斑駁的一對貝殼,不知經曆了多少滄桑歲月。觀音垂首,隱隱然一點清淚落到了貝殼裏。披頭突然就覺觀音身上漲起了一股淩厲的氣勢,他的目光猝然淩厲起來。此時的觀音,再也沒有絲毫慈悲的氣象,她傲然立於金頂,仿佛有種俯視天下的感覺。
披頭心中一凜,就聽觀音沉聲道:“披頭,你正邪分明,靈鷲傳書,功不可沒。然菩薩沒什麼獎賞,不過可以將《菩薩道》借你。另你脅持弟子,私闖淨地,應罰你麵壁三日。”
披頭大笑道:“隻要你施甘露救靈鷲,有《菩薩道》心法,在這裏住三年又如何?”
觀音道:“這樣甚好。”
披頭翻看著《菩薩道》,內功暗暗不斷在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