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說完,轉身排開人叢,徑自走了。
範老大兄弟彼此注視片刻,互相點點頭,將曾本善拉至偏僻處耳語片刻,然後匆匆上了兩匹青海馬,匆匆策馬向北飛馳而去。
次日近午時分,三絕劍與兩位同伴在下古堡辦好出邊手續。中州鏢局的鏢師辦出邊的手續小事一件,守邊的將士誰不認識這位專走河西四郡的名鏢頭。嵩山堡是下古城堡名義上的轄地,該堡且在此地設有店房,不須找人作保,自然不會加以留難。
至討來河三堡的嵩山堡,隻有十七八裏,是最近的一堡,道路平坦筆直,隻有一些略有起伏的山梁台地,兩旁柳枝搖曳,牧草肥美。有些雜樹散布在草原中,高僅及膝,似乎永遠也長不高,隻有河畔高大的紅柳和蘆葦倒是十分茂盛。河兩岸五六裏以內,地麵上全是浮沙而沒有礫石,坐騎可以毫無拘束地飛馳。三人三騎在烈日下急趕,希望在這最後一段路程不要發生意外。
三絕劍心情沉重,那位曾經在喪門、吊客、判官手中救他們三條老命的神秘青年人林華,既然已表示屬意他的紅貨,決不至於無緣無故放手。雖說已到了地頭,在未交鏢之前,依然萬分風險,必須進入嵩山堡的堡門,方能說是到了地頭,他怎能不耽心?
三人並轡飛馳,前麵出現一道高約三四丈的山梁,中間的三絕劍扭頭向同伴憂心仲仲地說:“這時尚不見姓林的現身,咱們警覺些,在前麵山梁下便分開走,越野而進以策萬全。”
“芮師父,恐怕他不會來了。”李師父說。
“我算定他不久便會現身。”
“什麼?”
“他定是四海堡的人,嵩山堡與四海堡為了爭牧地,彼此勢同水火,經常械鬥。”
“他們怎敢劫咱們中州鏢局的鏢?”
“為何不敢?他們的巢穴在邊外,與中州相去萬裏,咱們鏢局不可能傾巢而至,興師問 罪,派一二十個人來,他們足以將咱們的人埋葬掉,為何不敢?”
“這……姓林的不會是四海堡的人吧?”
“咱們三個人根本就不是他的敵手,任何時候他都可以不費力將紅貨取走,但卻不見他的蹤影,顯然是要咱們將鏢給他送到門外,免得帶著紅貨礙手礙腳的!瞧,東西有人馬來了呢……”
右前方,山梁的遠處塵土大起,最少也有十匹馬以上,向大路急趕。
馳上山梁,果然可看清人馬的形影,十匹健馬成兩路急馳,看方向,極可能在前麵裏餘與大道會合,也恰好截住三位鏢師的去路。
三絕劍臉色大變,說:“確是從河東而來的人馬,當然是來自四海堡的歹徒。”
“我們……”李師父惶然叫。
“你從西麵走,我和王師父誘敵擋他們一擋。記住,不可接鬥,無論如何,你得趕到嵩山堡交鏢。”
“你們……”
“不必管我們,如果我和王師父有了不測,也是命該如此,回去稟知局主,替咱們報仇。”
“這……好,我定將鏢送到,兩位保重。”
“這時你不能走,他們會追上你的,聽我的招呼脫身。”
三人加上一鞭,健馬奮蹄飛馳。
接近至半裏地,河東來的人馬已距大道不足三十丈了,前路將被截斷。
“糟!他們先到了。”王師父歎口氣說。
對方已先到,即使分開走也無法脫身。三絕劍把心一橫,斷然下令:“回下古城堡再說。”
後麵,熟悉的歌聲入耳:“簫聲咽,秦城夢斷秦樓月,年年柳色,霸陵傷別,樂遊原上清秋節,鹹陽古道音塵絕。音塵絕,西風殘照,漢家陵闕。”
三人徐徐鬆韁,扭頭一看,不由心中叫苦,塵影中,瘦馬騎士在半裏後策騎小馳,高歌而來。
前途被阻,後路斷絕,豈不完了?前麵十人十騎還不知是敵是友,來路難明,但後麵的瘦馬騎士卻是可怕的纏身冤鬼。
三絕劍一咬牙,橫定了心,叫道:“不能回頭,前麵也許有生路,到嵩山堡也到比下古城堡近些。”
三人再次加鞭,健馬向前狂馳。
前麵的十騎士似乎並無惡意,並未向他們注目,上了大道,向東北以原隊形小馳,原來也是向金塔寺城走的人馬。
三人心中一寬,希望跟上作伴,更希望十騎士是嵩山堡的人馬。
這條路是到金塔寺城的大道,連著嵩山堡和黑回堡,兩堡相距十裏,中段和東南岔出一條小徑,通著河麵甚寬,但水深僅及馬腹的討來河,直抵河東岸的四海堡,路上碰上往來的人馬,並非奇事。
“老天爺保佑,希望他們是嵩山堡的人。”三絕劍喃喃地說,心中仍感緊張,心跳不正常,他似乎在蹄聲如雷中,依然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接近至三十丈左右,後麵塵影中,仍可從逐漸被秋風吹散的塵埃裏,看清瘦馬騎士的形影,仍然保持在半裏左右的距離內。
糟了,前麵響起一聲忽哨,十人十騎左右一分,列成橫隊,接著馬嘶震耳,十匹坐騎人立而起,每匹駕相距三丈,排列得整整齊齊,點塵不驚地昂首屹立。
十騎士一式打扮,青巾包頭,青葛騎裝,前有掩心背甲,小臂帶有皮護套。背上是上了弦的弓,和一個精製的箭袋。佩了刀,有五名挾了紅櫻槍,五名挾了斬馬刀,槍尖映日生光,刀刃冷電四射,安坐雕鞍勒韁相候,十雙怪眼精光閃閃注視著三位鏢師策馬狂奔而至。
三絕劍打一冷戰,心向下沉,情不自禁地鬆了韁,坐騎一慢。
“放馬過來。”攔在路中心的一名騎士叫。
三絕劍勒住坐騎,向同伴低聲道:“我前去打交道,如果發現我動手,王師父保護李師父向西逃,珍重,再見了。”說完,獨自策馬上前。
接近至三丈內,他勒住坐騎抱拳行禮,硬著頭皮問。
“在下來自中原,姓芮名浩,諸位有何見教?”
“那麼,你是來自中州鏢局的鏢師了。”騎士不動聲色地問。
三絕劍感到烈日當頭,但卻脊梁發涼,渾身冒汗,心跳加速,硬著頭皮說:“在下正是中州鏢局的走鏢夥什,諸位是……”
“你聽說這四海堡?”
“四海堡大名鼎鼎,豈有不知之理?”
“咱們是四海堡的好漢。”
“哦!敝鏢局與貴堡……”
“你保了嵩山堡的鏢?”
“不錯。”
“咱們前天得到消息,在此等候你們兩天了。”
“你們……”
“你當然知道咱們四海堡與嵩山堡勢不兩立,居然替他們保鏢,未免太瞧不起咱們四海堡的英雄了,哼!”
“貴堡與嵩山堡的恩怨,與敝鏢局無關,敝鏢局……”
“住口,你該知道你的紅貨是些甚麼東西。”
“不錯,在下知道、一些珍貴藥材,一些首飾,平常得很。”
“藥材中,有四隻標明為千金散的大型陶製大肚瓶,是麼?”
“對,那是防暑的藥物,且可培元固本。”
“哼!你敢不敢服用一兩分藥散?”
“貨主之物,按規矩在下決不可妄動。”
“你們三人每人必須破一次例,吞服一些藥散。不然,咱們砍下你們的腦袋,要死要活,任你選擇,快!”
三絕劍心中大惑,搖頭道:“隻要在下拆封動了紅貨,在下的飯碗算是砸了,恕難應命。”
騎士仰天狂笑,說:“邊城野鬼傳來的消息,已說出閣下的紅貨是啥玩意了,諒你也不敢吞服。好吧,你們既然不想要全屍,咱們成全你就是。”說完,韁繩掛上了判官頭,坐騎抬首舉蹄。
“且慢!閣下可否說清楚些?”三絕劍叫。
“你們還要說清楚?四瓶千金散皆是劇毒,見血封喉,嵩山堡的人用心狠毒,要用此物淬箭,專門用來對付本堡的弟兄,大爺豈能讓你將此物帶走?你認命啦!朋友。”
三絕劍大驚,叫道:“在下確是不知,那麼,在下留下鏢貨,敝局主自會與貴堡及嵩山 堡討公道……”
“哈哈!你未免太天真了,咱們豈肯讓你活著離開?你……”
驀地,歌聲傳到,清晰震耳:“洛陽城裏春光好,洛陽才子他鄉老……”
“那是甚麼人?”騎士向三絕劍喝問。
三絕劍心中一動,說:“這人從蘭州跟蹤紅貨,已經聲稱紅貨是他的所有物。閣下既然從邊城野鬼處獲得消息,該知道這人在甘峻山,把劫鏢的紅衣吊客邊城野鬼六位高手打得落花流水,擊死禿鷹毛良的鶻王,勒令他們派人護鏢的事了。”
“就是那位姓林名華的人?”
正是他,他是取鏢來的,在下也因為逃避他的追蹤,不得不冒險趕路至嵩山堡交鏢。”
騎士用馬鞭向左右一揮,沉喝:“張王兩位賢弟,先收拾那狂妄的小子。”
左右外側的騎士應諾一聲,健馬鐵蹄翻飛,宛若勁矢離弦,向高歌而至的林華瘋狂地衝去。
雙方相距十二丈,弦聲狂鳴,兩騎士首先發箭聯珠擊射,各發三支,破空厲嘯尖厲刺耳,好驚人的臂力。
接著,紅櫻槍斬馬刀高舉,健馬前衝,逐漸接近,刀槍徐降。
“殺!”兩騎士發出了驚心動魄的呐喊,蹄聲如雷,煙塵滾滾,淹沒了馬的背影,旁人隻能概略地估計他們接觸交鋒的時刻而已。
沒聽到兵刃交擊聲,隻聽到蹄聲震耳,也沒有後續的呐喊聲,最後隻傳來兩聲天動地搖的砰然大震,和兩聲可怕的健馬悲嗚。
有人馬出現在逐漸散去的塵影中,出現在十丈外,歌聲再起:“落魄江湖載酒行,楚腰纖細掌中輕。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
三絕劍隻感到毛骨悚然,勒馬後退。他後麵的兩名同伴,策馬避在路旁發抖。
八騎士臉色大變,張目結舌如見鬼魅。
林華一人一騎,正策馬高歌小馳而來。
遠處煙塵滾滾,掩住了視線,看不見兩位騎士,不知下落生死不明。
兩匹坐騎衝出塵影,向東小馳,鞍上沒有人,兩騎士的命運令人耽心。
瘦馬漸近,越過了道旁的李,王兩位師父。八騎士似乎難以相信眼前的事實,居然木立不動沒有任何反應。
林華越過了臉如土色的三絕劍,接近八騎士三丈左右,勒住了坐騎,將四支狼牙向為首騎士的馬前一丟,泰然地說:“你的兩位勇士射了我六箭,我全接下了。這裏有四支,還給你,另兩支貫在他們的咽喉上,你可以派人取回,便知此言不虛,在下不想吞沒你們的箭。”
為首騎士打一冷戰,毛骨悚然地問:“邊城野鬼說你會妖術,真的?”
“廢話!你知道什麼是妖術?”林華笑答,笑容不正常,眉梢眼角,湧現陰森殘忍的神情,虎目泛現重重殺機。
“那……你用什麼方法殺了在下的兩位弟兄?”
“在下並無意殺人,但對方先下毒手又當別論,你們討來河三堡仇怨深結,成為世仇, 十餘年來,互相仇視互相殺伐無休止。這些事,與我外鄉人無關,死的是你們的人,我可沒感到心疼。但不問情由,便下毒手要置在下於死地,在下卻無法忍受,以牙還牙以殺止殺,你可不能怪我心狠手辣。貴堡聽信邊城野鬼的鬼話,隻怪你們愚蠢無知。我警告你,任何人想動這筆紅貨,他必須付出可怕的代價。閣下,要紅貨,人馬過來,要活,回去。”林華臉色一沉,聲色俱厲地說。
“以一敵八,你不會有機會。”騎士切齒叫。
“不信你可以試試,但如果我是你,最好別試。”
騎士長刀一擊,大吼一聲,八匹馬在一聲怒吼之下,狂衝而上。
銀虹一閃,飛刀貫喉。林華的瘦馬也躍進前衝,突入敵陣。
為首的騎士隻看到一星寒光,來不及轉念,飛刀已貫入喉部,仍能擊刀衝到,一刀猛劈,可是已失去準頭,連人帶刀向側傾。
同一瞬間,左麵的一名騎士也挺槍前撲。
林華的瘦馬居然十分矯健,後兩位騎士在空隙中疾衝而過,衝出五丈外兜轉馬頭,他手中多了一記奪目為首騎士的斬馬刀,駐馬立刀大喝道:“六比一,不久便會勝負分曉。騎戰難有圍攻的機會,人多派不上用場,你們要死還是要活,給你們片刻思量抉擇。”
六騎士在五丈外兜轉馬頭,但為首的騎士與另一名同伴,摔落馬下聲息毫無,坐騎已衝出十丈外去了。
六騎士大駭,其中一個揚刀厲聲叫:“咱們決不能讓毒藥到達嵩山堡,弟兄們,分兵,先搏殺那三個鏢師。”
林華仰天長笑,笑完說:“你們這群蠢材,中了邊城野鬼借刀殺人的毒計,至死不悟,可笑亦複可憐。在下在中州鏢局守候一月,嵩山堡所交的貨物,在下皆可一一道來。那四瓶千金散確是防治熱毒並固本培元的藥物,並非可致人於死的毒藥。你們如果不信,在下可以當麵服食以解你們的迷惑,免得你們枉送性命。去,把千金散取來。”
六騎士互相商量片刻,派出一人馳向三絕劍,叫道:“把那四個陶瓶取來。”
“這……”三絕劍遲疑地說。
“芮師父,你沒有選擇的機會。讓他們拆封,以表明不是你監守自盜,快!”林華高叫。
三絕劍不敢不遵,向李師父招手。李師父硬著頭皮策馬上前,下馬解鞘囊遞給騎士,在旁候命。
騎士提著鞘囊而回,就鞍上取出四隻陶瓶察看片刻。林華驅馬走近,伸手叫:“倒一些在我手中。”
騎士揭掉瓶塞,倒出一些灰黃色粉末到林華手中。林華仰首將藥散倒入口內,從容吞下笑道說:“你們可以帶走一瓶,在下負責向嵩山堡解釋,你們如果還不滿意,咱們隻有拚個你死我活了。”說完,策馬後退。
六騎士商量片刻,留下一瓶千金散,將鞘囊還給李師父,一名騎士大叫道:“咱們認栽。你閣下殺了咱們四位弟兄,咱們山長水遠,後會有期,結算之日為期不遠。”
林華丟了斬馬刀,冷笑道:“在下記住了,隨時恭候諸位當麵結算。”聲落,策馬馳回,在兩具死屍前下馬,取回他射入兩騎士喉中的兩把飛刀,上馬向三絕劍冷冷地說:““閣下,你轉告嵩山堡的堡主撲天雕楊健,警告他不可插手過問林某與高文瑋的事,如果他膽敢打抱不平強出頭架下這段梁子,那麼,嵩山堡將有飛來橫禍,屍堆成山血流成河。你們可以走了,明天嵩山堡見了。”
他雙腳一夾,鞭聲一響,瘦馬衝出路西,越野狂馳,絕塵而去。
三位鏢師怎敢逗留?向嵩山堡飛騎而去。
下古城堡南麵十裏,地名臨水堡,這兒是西上東下的分道處。也是四麵八達的交通中樞,東西大官道經過此地,西至肅州四十裏,東至雙井堡六十餘,南至河清,清水堡與金佛寺堡。申牌未,瘦馬進入堡北門,恰好趕上閉堡時分。
白天炎陽如火,灼熱如焚,晚間風寒霜濃,夾衣不耐五更寒,不論軍民人等,晚間除了巡邏守哨的人,全都不願外出,這兒沒有夜市,外出也無事可為。但三更時分,林華卻像鬼魅似的,出沒在全堡五家客棧的暗影中,神出鬼沒象個無形質的幽靈。
一早,四匹健馬出了堡門,奔向河清站驛,東南行歸心似箭。
十裏地前麵出現一座小山,山下有一條小河,土名兒叫做廟兒溝,水深僅尺餘,沒設有橋梁馬兒必須涉水而過。
第一匹馬越溝衝入前麵的樹林,路麵突然出現一個頭挽須結,身穿孔雀藍夾緞子勁裝,身材高大的人,外披同色同質大氅,半統馬靴擦得亮閃閃。人是衣裝,佛是金裝,他正是林華,換穿了華麗鮮明的衣著,像是換了一個人,顯得生氣勃勃,器宇超絕。
“諸位,四海堡的消息尚未傳到;便打道回府,為何不多等些時日?”他攔在路中冷笑道。
第一匹健馬上的騎士,赫然是換了黑衣的紅衣吊客。一個以紅衣獲得綽號的成名人物,居然換了衣著,確是令人大感不解。
“咦!你……”紅衣吊客勒住坐騎駭然叫。
“我,林華,甘峻山一別時日無多,閣下難道如此健忘麼?”
第二騎衝到,是隻有一條右手的獨臂喪門,撥劍叫:“閻下欺人太甚,聯手拚死你這小輩。”
“閣下,又想找麻煩麼?”第三騎鞍上的冷麵判官怒叫。
四匹馬一字排開,第四匹馬上的大頭虎悄悄伸手入囊取暗器。
林華淡淡一笑,招手叫:“下來說話。在下要提醒你們,甘峻山在下的警告言猶在耳,你們卻忘得一幹二淨,在下隻好攔路提醒你們了。”
“你這話是甚麼意思?”紅衣吊客硬著頭皮問。
“邊城野鬼在下古城堡,挑唆四海堡的人圖謀劫鏢,借刀殺人,而且意欲將在下置之死地,他的陰謀詭計在下一清二楚,先一日已被在下擒住,並迫供痛懲,你們不必指望他趕來 會合了。你們必定認為在下的警告是空言恫嚇,因此敢挑撥四海堡的人出麵劫鏢。你們說吧,要怎辦才好易地而處,又該如何?要不是四海堡的人目空一切,不盡相信邊城野鬼的誇大說詞,隻派出十個人劫鏢,也許可以得手呢!傾堡而出八麵埋伏,在下雙拳難敵四手,你們的詭計便不至於落空了,你們說吧,該怎麼辦?”
大頭虎對那天在甘峻山心怯認栽的舉動,一直耿耿於心事後愈想愈不是滋味,深覺臉上無光,希望能找到扳回臉麵的機會。這時他已在右掌心挾了三枚三棱刺,早已盤算妥當,驀地大吼道:“咱們用馬端他!”
坐騎剛舉蹄,馬胸便插入一把飛刀,馬的衝勁並未消失,疾衝而至。大頭虎本想在馬兒衝擊對方躲閃時發射暗器偷襲,誰知馬兒隻衝出八尺,突然屈蹄長嘶而倒,驟不及防,突然被掀下馬來,向前栽翻。危急中,他竟然不死心,三棱刺悄然脫手,吸腹提氣人向側翻,飄落左方丈餘輕靈地落下。
“砰”一聲大震,馬兒衝到,在地麵掙紮,起不來了。
他剛站穩,便看到丈外站著冷笑的林華,大氅掀開,露出勁裝外扣著刀靶森列的皮護腰,右手掂弄著三枚銀光閃閃的六寸長三梭刺,盯著他冷笑道:“閣下,你在班門弄斧,暗器祖宗千手神君的親傳弟子,如在光天化日麵對麵之下被暗器擊中,未免不近情理。閣下,還給你。”
聲落,銀虹乍射。在大頭虎這一麵,卻僅能看到淡淡的三顆銀星,相距僅丈餘,看到銀星已來不及閃避了,快得幾乎不易看清,銀星一現便已到了胸腹之前,成品字形射到。他大駭,扭身急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