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 西行路上無敵手
關外也設了衛,哈密衛,赤斤蒙古衛,罕東衛,沙州衛,罕東左衛,名義上,國境遠及土魯番與羅布泊一帶,但這些衛的官、兵、民,都不是漢人,而是蒙古人回人,時叛時服,也常互相仇殺,大明皇朝的政令,在這一帶經不起考驗。以哈密衛來說,衛境東起星星峽,西與土魯番接壤,周圍三千裏,其中隻有八城,人種有三,蒙古、畏兀兒(回紇),回回(指西域一帶回教之各種族,與回紇人有別)三種,以蒙人掌大權。酋長由大明皇朝封為忠順王,但實力卻由畏兀兒掌握。這些人你砍我殺,時叛時服,朝廷雖派有三五個漢官輔佐忠順王,卻不起作用。哈密衛既然位於西城要道,也是西域的門戶,朝廷設有通事館有不少通事,譯字生,以便接待西域各國的貢使,西域各國貢使必須先至哈密衛辦理手續,取得符印勘合,方許入嘉峪關。可是,哈密衛叛亂時起,亂七八糟,劫掠貢使的事件層出不窮,朝廷也就因此而不時下令封貢(關閉嘉峪關)不接納貢使,也因此一來,各國遷怒哈密衛,也就經常肆行報複,十分混亂。
要將這些地方認為是大明皇朝的實際版圖,似乎太過牽強,不如說是三不管弱肉強食地帶,倒還恰當些。
當然,大明皇朝的官兵不是不出嘉峪關以西,建國初年設衛,便有兵馬到達哈密。爾後哈密一再發生暴亂,朝廷也曾經多次發兵平亂,但像是過境的旅客,來去匆匆,近數十年來,再也沒有官兵前來了,隻有使者往來,朝廷不過問這些關外人民的死活,也就可以看出大明皇朝的國運正在每況愈下一步步走下坡啦!
肅州東北五十裏,邊牆南角有一座大堡,叫下古城堡。這裏邊牆北行,便是三不管地帶。東北有一條小徑,五十裏到金塔寺城。金塔寺城有少數官兵駐守,但寇至即撤,往北十裏地,便是廢了的威虜城。再東北行二百裏,便是俗稱鬼門關,官兵聽了便頭痛的天倉墩和夜摸墩,那兒駐守有一批充軍的犯人,在那兒自生自滅。
金塔寺城西南廿餘裏的沙礫草原地帶,五十年前移民初期,先後共建了三座大堡,皆位於討來河的兩岸水草豐茂地帶。
這三堡最北的是喀喇灰堡(黑回),西南是嵩山堡、東南位於河東的是四海堡。這三座堡的組成份子,便是邊塞外社會現狀的代表。
黑回堡,是來自哈密、沙州、瓜州、赤斤蒙古四衛的回民。回民有數種,黑回是其中之一,俗稱黑帽回,他們都是逃來歸化的回民,其中一部份且是由政府指定前來安頓的所謂降回。
嵩山堡,那是來自河南的移民,也是被強迫遷涉前來的移民,但他們來了晚些,邊內(邊牆長城以內)的牧地皆已分光,他們無處容身,便被指定到這一帶安頓,派有官兵協助他們建堡圍牧地,因此是三堡中唯一獲得政府軍支援的合法地方組織,他們的牧地遼闊而肥 沃。
四海堡,獨霸河東,這些人份子極為複雜,都是些中原無處容身的強盜、土匪、亡命,與當地的逃兵、逃犯、戍卒,與及漢、蒙、回的特殊人物。
這就是討來河兩岸的情勢,三堡的人利害衝突,勢同水火。衛所的官兵不敢管,也管不住了,那些鎮守官吏都是些怕事的人,深恐惹火焚身管出“激起邊釁”的大罪。
而北麵的大漠中,張掖河下遊的額納河居延海,卻是瓦刺與韃靼(蒙人之一部)的鐵騎,養息繁殖之所,來時如潮水,千裏揚塵,不斷向邊塞進攻,邊牆外麵的人,更是蒙騎的最佳劫掠對象。這三座堡經常處於風雨飄搖之中,如果沒有強大的武力做後盾,根本無法生存。
三堡座形成倚角,相距各約十裏左右,至下古城隻須一刻馬程,至金塔寺也需相等的時辰,往來倒還方便。下古城堡,也就是三堡的人獲取給養的貿易場。
再有個把月,便是胡人南下牧馬的季節了。這時光,正是趕割牧草備冬的忙季。
下古城堡城周隻有一百廿三丈,小得可憐。而城郊,卻市麵繁榮,是附近百裏內的最大市集,城南是馬場,馬場以西是羊集,以東是流動的駝城,整個地區占地方圓廿餘裏,其間木屋、石屋、帳幕、牲圈……星羅棋布,各有勢力範圍,互市的地方,則在馬場的中心,形成一條半活動性的市街,也就是鐵器,民生必需品的供應中心。城東、西、北三麵,則是衛所官兵的墾殖地與牧場,馬場之南,則是另一小市集臨水堡,距下古城堡僅十餘裏。
秋高牲口肥,下古城堡的兩個月黃金歲月已經到來,市況逐漸繁榮,從各地運來的貨物大量湧到、牲口也從四麵八方向此地集中。
近午時分.炎陽正熱,一匹瘦馬進入了唯一的一條市街,馬上的騎土風塵仆仆,人與坐騎皆呈現倦容。
說是半活動性的市街,確是不假,有些是木屋,有些是石片砌成的石室,有些是入冬便搬走的帳幕與棚屋,隻是六、七、八三個月有人居住,六月以後進入隆冬,人口減少了十之七八。
他在作為旅舍的大棚前下馬,在拴馬椿上拴好坐騎,拍掉一身灰塵,向迎出的店夥笑道:“店家,在下要在貴地逗留一兩天,請將在下的坐騎上槽,行囊暫且交櫃。在何處可找到賣酒的食店?”
店夥向北一指,笑答:“從前麵的鞍具店向右轉,便可以看到酒旗子了,本店的客官,都是在那兒進食的。客官的大名……”
“等會兒在下會將路引交櫃查驗。”
“客官何不洗漱後再前往進食?食店不設洗漱處的。”
“哦!有道理,先安頓好再進食並不晚。”
不久,他出現在食店中,青巾包頭,青短襟上裝,青騎褲,短馬靴,氣宇軒昂,衣外纏著腰帶,左肋下掛著百寶革囊,腰帶上插著簫囊與一條腰帕。
店外的拴馬椿,拴了不少雄健的坐騎,有些有精製的雕鞍,但大多數皆是以毯代鞍的矮小蒙古馬,間或有三兩匹栗色的番馬,近店門處,居然有兩匹極神駿,渾身火紅的青海聰,當然不是真正的青海聰,隻是與傳說近似而已。這兩匹馬鞍轡齊全,與附近的馬相較,像是鶴立雞群,極為搶眼。
這是一家以紅柳為架的大棚屋,上麵蓋草,因此倒還涼爽,廳****設了十餘副座頭,有三分之二被食客占據了。他在內角的座頭落坐,向含笑跟進店夥說:“來五斤酒,切五斤上脯。夥計,由此地出邊,方便麼?”
夥計奉上一碗馬乳,說:“出邊井不難,可到城裏去辦理。但如果要到哈密或北山,便得到肅州去請辦,這兒無權辦理。”
“這裏也可到哈密?”
“咱下古城堡本來就是到哈密的間道嘛!走這條路不需經過赤斤慕古,免了不少麻煩,到哈密的駝商,皆在此地結隊。”店夥接著放低聲音,神秘地說:“當然,如按正當手續辦理,誰也休想到哈密,那是不可能的,客官如果需要小的辦事,盡管吩咐就是。”
他嗬嗬笑,謝道:“謝謝,也許日後在下得請你老兄幫忙哩!”
鄰座有三位牧人打扮的大漢,不住向他打量,有意無地偷聽他和店夥的談話。酒菜送上,他從百寶囊中取出一張羊皮紙,一麵自斟自酌,一麵細看羊皮紙上奇奇怪怪的文字與圖形。
酒至半酣,鄰座的一高大漢突然離座走近,雙手叉腰含笑問:“老兄,我能坐下和你談談麼?”
他略一打量對方的神色,笑道:“那不是有凳子麼?坐不坐在你。喝碗酒啦!有何見效?”
“在下曾本善,當然這不是真名,老兄貴姓?”大漢坐下俯在桌上問。
“你就稱我林老三好了。”
“林兄要出邊?”
“有這個打算。”
“有多少人?”
“不少。”
“你打算……”
“打算找飛天蜈蚣黃老七。”
“哦!你來晚了。”
“怎麼晚了?”
“今年初夏他預定從平塑城返回,卻在毛目城出了意外,威遠衛的兵馬與韃子的遊騎在毛目城北的草原衝突,他所帶的駝隊遭了池魚之災,從此失了蹤。林兄,你如果有事,兄弟負責替你完滿辦妥,怎樣?”
“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曾兄熱誠可感,在下感激不盡。”
“好說好說,但願能為林兄效勞。林兄有多少人,帶些甚麼貨?”
“人還未決定多少,須等人到齊才知道。貨嘛,也沒決定。”
“如果貨還沒決定,兄弟保證張羅。”
林華淡淡一笑,說:“曾兄,你可真不含糊,真張羅,不肯放過任何機會哩!”
“嗬嗬!吃這門飯,含糊豈不隻有喝西北風的份?目下出塞的貨;最吃香的是鐵塊、箭鏃、金創藥、絲綢。其次是茶葉。金銀飾物。林兄預計帶些甚麼?”
林華聽得無名火起,長身一把將對方劈胸抓住,揪在桌上沉聲道:“我帶你的腦袋,你能辦得到麼?你所說的吃香貨物,幾乎都是韃子用來屠殺漢人的利器,你這家夥簡直是喪心病狂,必定是私通韃子唯利是圖的莠民漢奸。”
曾本善吃力地掙紮,怎掙紮得了?店中大亂,曾本善的兩名同伴大驚,分左右抄出喝道:“放手!你這廝好大的膽子……”
喝聲中,兩人同時衝到,分別撥拿林華的左右手。
林華冷哼一聲,拖過曾本善,一把抓住對方的後腰帶,大喝一聲,以人作兵刃,向搶來的兩個人猛掃,兩人大驚,駭然暴退。
他丟掉曾本善,衝向右麵的人,罵道:“該死的東西!你也得打官司。”
他的手伸出抓人,那人閃身一掌劈向他的掌背,他翻掌硬接,接住來掌一扭,那人撐不住踉蹌轉身,被他一把扣住後脖子向下掀,喝道:“跪下!”
那人不得不跪,“噗”一聲尖叫著跪倒。身後,另一人撲上照他的背心狠狠地就是一拳。
他轉身右手一拔,撥開大拳頭立還顏色,“劈拍”兩聲響,兩耳光把那家夥打得踉蹌暴退,昏天黑地撞倒了一張桌子。
曾本善已從地下爬起,正待補上,門口突然響起焦電般的大吼:“住手,你這廝敢在此地行凶,外麵來,大爺叫你在床上躺三個月。”
那是兩個塊頭高大的關西大漢,一身騎裝,六寸寬的皮腰帶上,斜插了一把尺長短匕首,臉色如古銅,粗眉、大眼、虯須,貌像與身材皆有七分相像,剛才發話的人年歲要大些,約三十出頭,另一人也有廿七八。
林華將一錠碎銀往桌上一丟,大踏步往外走,冷冷地說:“大概你們都是一夥的蒙奸漢賊,大爺正要找機會鬧事,你們來得正好。”
兩個虯須大漢退出店門,在門前的廣場雙手叉腰相候。
稍年長的虯須大漢立下門戶,點手叫:“我,嵩山堡雙虎老大範仁。除非你向曾三爺道歉。不然吃我三鐵拳。”
林華惑然打量對方片刻,冷冷地說:“妙極了,得來全不費功夫。”
範老大大為不耐,叫道:“快上前挨揍,看甚麼?想看時辰不成?”
林華舉步迫近,搖頭道:“嵩山堡的人也做漢奸,委實遺憾。”聲落,輕描淡寫的一拳搗出去。
範仁左拳猛撥,乘勢欺上右腳切入,右拳疾飛,來一記“霸王敬酒”,拳沉力猛,虎虎生風。
林華不再客氣,右拳收左拳撥,錯開攻來的大拳頭,“噗”一聲響,右拳出如電閃,重重地搗在範老大的小腹上。
範仁退了兩步,臉不改色,一聲虎吼,撲上招出“雙風貫耳”,雙拳乍合。
林華心中冷笑,心說:“這廝皮粗肉厚,似乎也練了幾天氣功,我要他吃吃苦頭。”
他以“童子拜佛”拆招,範老大卻收招出腿,來一記“魁星踢鬥”。
他斜身避腿,乘虛切入,貼身了,雙拳左右開弓,然後是迅疾絕倫的一連串重拳,以狂風驟雨似的聲勢,在範仁的胸腹開花,鐵拳著肉聲“砰砰彭彭”,可怕的重擊綿綿不絕,響聲似聯珠哩。
四周圍滿了看熱鬧的人,有人叫:“這樣打下去,要出人命了。範二哥,還不勸開他們?”
範老二範義急得冒汗,焦燥地向叫他的人怪叫:“未分勝負,勸甚麼?趙老三,有種你去勸勸看?”
範仁被一連串可怕的鐵拳,打得退出三丈外,雙手拚全力封架,不住“哎喲喲”怪叫,挨一拳退一步,好幾次幾乎被擊跌倒。最後,小腹與雙肋連遭五六記重拳,方怪叫著砰然倒地,跌出丈外掙紮難起。
這一連串沉重、凶狠、快速的打擊,把在四周替範老大呐喊助威的人,驚得喊聲倏止,換上了驚駭困惑的歎息。
範老二範義搶著扶起乃兄,惶急地問:“哥哥,傷得怎樣了?”
林華泰然整衣,冷笑道:“皮粗肉厚,死不了,躺上十天半月,依然像頭大牯牛,小意思,趕快把他抬走找郎中吃傷藥。”
範老大拔開乃弟,踉蹌站穩,作勢上撲,咬牙切齒地叫:“咱們還沒完,太爺還撐得住你那些拳頭,再來,大爺爬不起來你便贏了。”
林華嘿嘿笑,迫近說:“這次太爺要你九死一生,我不信你是個鐵打銅鑄的人。”
範老二往中間一插,迎麵擋住叫:“二太爺我檔了,你敢不敢接?”
林華冷笑一聲,點手叫:“你大概不含糊,倒也知道公平相搏,太爺接下了,你可以上。”
“二大爺要和你拚匕色,你敢不敢試一試?”範老二拍拍腰中的匕首叫。
“範老二,你最好別試。”林華不動聲色地說。
範義拔乃兄的匕首拋過叫:“接著!咱們公平一決。”
林華接過匕首掂了掂,點頭道:“你想挨刀,那也是無法勉強的事、咱們先說好,出了人命怎辦?”
範老二向四周一指,大聲說:“有這許多鄉親作證,你大可放心。咱們此地不禁決鬥,隻要公平,官府不加過問,你可以指定任何一人作證。”
林華的目光,落在一名壯漢身上,笑問:“你是在下的證人,怎樣?”
壯漢挺身而出,拍拍胸膊道:“在下深感榮幸,但我得先警告你,範老二是嵩山堡的勇士,力大無窮,馬上馬下勇冠群倫名號響亮,你可以不接受挑戰,免得枉送性命,免得說咱們欺負你外鄉人。”
“謝謝你的忠告,在下接受挑戰。”
“那就好,在下願替你們雙方作證。”
範老二也替自己找了一個證人,然後兩位證人將看熱鬧的人趕開,空出方圓四丈的圈子,雙方立即立下門戶。
鬥匕首,一寸短一寸險,必須貼身方能傷人,接觸便可能分出勝負,因此不可冒失地進攻,必須把握機會找到空隙切入,雙方拉開馬步,像一雙鬥雞,逐步迫進,爭取空門。
林華一看對方握匕的方法,以及擺出的架式姿態,便知範老二是個行家。他上體微屈,左手引招,右匕半隱,冷冷一笑挪前一步,左足滑進右腳立即跟上,猛地左手一抄,作勢找扣對方握匕的右手。
範老二匕尖微拂,大喝一聲,斜別三疾地進步欺上,刀光一閃,搶製機先進攻。
兩把匕首吞吐揮舞數次,身形快速地進退盤旋,換了兩次則麵,危極險極地乍合乍分,雙方皆未得手。
林華心中有數,重新迫進,卻換了極狂妄的架式,斜身半伸匕尖,左手外張,擺出僅憑匕首取勝,不需左手相輔的鬥劍姿態,狂笑道:“證人說你是嵩山堡的勇士,可是膽子並不大嘛?哈哈哈!”
範老二火起,抓住機會衝進,匕尖一閃,讓林華以匕招架。果然不錯,林華右手一振,急接匕首反挑小臂。範老二大喜,左手閃電似的衝出,抓生了林華的持匕右小臂猛地向左後方帶,揉身切入匕首疾吐,指向林華的右臂,但見刀光乍閃。
雙方接觸,捷逾電光石火,生死立判。
範老二突覺眼前人影一閃即設,左手虎口一震,抓不住對方的手,隻覺“噗”一聲響,背心挨了一擊,巨大的撞擊力令他感到眼冒金星,衝勢加快,“噗”一聲倒在地,跌了個大馬爬,塵埃飛揚,他反應甚快,奮勇滾轉,一蹦而起。
林華注視著匕首靶,笑道:“如果用這玩意擊在後腦上,腦袋瓜不破裂那才是怪事。”
範老大在一旁叫:“弟弟,這廝閃得快,不可衝得太猛。”
在四周的呐喊怪叫聲中,範老二再次猛衝而上,希望抓住林華未亮出格鬥姿勢的好機會,出其不意搶攻,匕首乍吐。
林華這次不再饒他了,匕首伸出輕輕一撥,順手丟掉匕首,擒住了他的腕門,勁道倏發,往後一帶,旋身右掌乍起乍落,“噗”一聲劈在他的右肩上,喝道:“丟下!給我爬下。”
範老二怎敢不爬下?手臂被扭轉,肩部脫臼,壓力重逾千鈞,而且雙腳被絆,身體己失去重心,鬆手丟匕砰然倒地。
林華踢開匕首,夾背一把抓起他的後頭叫:“站起來,老兄。”
他身不由己被提起,慌亂地站立,接著拳影入目,“砰”一聲下額便挨了一拳頭,打得他仰身急退。
接著,眼前人影緊隨不舍,兩頰接二連三挨了四拳,拳拳著肉,記記落實,像是連珠炮爆炸隻打得他昏天黑地,頭重腳輕視力消失,四拳過後,他終於不支,重重地摔倒,這次爬不起滾不動了。
林華叉手而立,冷笑道:“你們兄弟兩人,大概也是私販軍器給韃子的漢奸,我不殺你們,官司你打定了,老兄,站起來。”
曾本善與兩位同伴排眾而入,取出一塊腰牌遞過說:“在下是衛所派在下古城緝奸細的人,是暗訪緝拿通寇奸民的。因見閣下形跡可疑,因而表示親近希望查明閣下的底細。”
林華略一審視腰牌,遞回冷笑道:“像你這種查底的方法,除了擾民之外,可說毫無用處,反而打草驚蛇,真正的奸細,豈會被你這種手法所騙?我保證你閣下自到任以來,必定一無所獲,浪費朝廷的錢糧而已。你走吧,在下不和你計較。”
範老二狼狽地爬起,揉動著頭臉說:“好小子,你的拳頭好重,下次見麵,我要和你較量角力。”
“那是日後的事,目下我有件事問你。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你還有機會。”
“你……”
“貴堡有一位原籍中州的沈三爺沈升麼?”
“……那是微堡三位副堡主之一,你……”
“多年前,洛陽西關來了一家姓高的人,當家的叫高文瑋,他與沈三爺有中表之親,目下在不在堡中。”
“在。你是……”
“你回堡告訴高文瑋,說三天之內,洛陽的林宗如前往找他,天下雖大,除非他能不吃人間煙火,斬情滅性與世絕緣,不然是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