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到山上去玩(1 / 2)

池塘的泥塊已幹透,就連泥人也捏不成了,我們就跑到山上去玩。田野往西都是山,山是荒山,僅有山腳才種上一些馬尾鬆樹。山頂上全部都是雜草亂石以及灌木叢。冬季裏,山上的芒茅花都開了。高的那種叫茅,矮的那種叫芒,都是開白花,遠遠望去,漫山遍野的都是白茫茫一片。如狐尾似的芒穗一朵朵地伸向空中,傲立在寒風中飛舞。有時候,一陣北風刮來,芒穗上那枯幹的細花立刻順風而飄散,如雪花似的在空中紛飛著。

我們把新開的茅穗連梗折斷,就高高地舉在頭頂,讓花兒順風搖曳,直到杆梗折斷才扔掉。而芒花的穗小多了,太輕,舉著的時候經常散開,我們很少去折摘芒穗的。隻有待那些芒花都成熟飛掉後,芒杆上隻剩下細細的芒穗梗時,我們才會去搶摘。這些芒穗草可是製作掃把的好材料呢。我們把摘來的芒穗草收集地一起,擺弄整齊後,用刀把硬端切平,又綁結實後就是一把拂塵的好掃把。

可是,不管是近兩米高的茅,還是跟我們差不多高的芒,它們的葉子上都長著一排鋒利的小鋸齒,非常的鋒利,稍為一不小心,隻需在皮膚上輕輕一劃,立刻出現一道刀割過似的傷痕。據說先人發明鋸的時候就是結合芒茅葉的這些特點。

有一次,銀子也跟我們上山。她望著山頂那一片片的茅草花時,高興地大呼大叫著跑到前麵去。我們還沒來得及告訴她時,她已經撲到茅草叢上去折摘。結果花還沒摘到,手上以及臉上都被茅葉割得傷痕累累。疼得她退下來的時候,瞧見鮮血從手上的傷口直往外滲時,立刻嚇得哭了起來。我們趕緊跑過去安慰她,並且告訴她茅草葉的厲害。她這時才開始怪我們,罵我們沒有早些告訴她。

我們趕緊找來草藥,幫她止血。我們連嚇帶哄,好不容易讓她止了哭。沒想到,胖子華偏偏這時候冒出一句:“銀子,你的臉上也有很多血呢。”銀子聽後,趕緊伸手一抹,結果滿手都是血跡,嚇得她大哭大嚎著往家跑去……

第二天見到銀子時,她的臉上,手上都貼著橫橫堅堅的白色膠布,整個人就像電影裏的木乃伊,遠遠瞧見還以為見鬼啦。直到認出是她,我想笑,卻不敢笑。鐵蛋這家夥看見後,圍著銀子轉了一圈,又盯著銀子的臉瞧了很久,終於撲噗一聲就笑起來。聽到鐵蛋的笑聲,我們再也忍不住,也跟著笑起來。惱羞成怒的銀子就追著我們打,她當然追不上我們啦。結果有很長的時間裏,她都被我們笑話為英勇的女戰士。

在山上,我們可以一起去摘野果吃。一種俗名叫老鼠牙的野果正逢冬季成熟。一顆顆穀子般大小的紫色老鼠牙密密麻麻地掛枝上。我們將它們一枝枝地捋下來,一把把地倒到嘴裏去,那股酸酸甜甜的味道特享受。老鼠牙果雖然好吃,但吃過之後,果汁會將你的嘴巴染得紫紫紅紅的,特別的難看。我們那幫男娃倒不在乎,但銀子往往就顯得很難決擇,經常是捧著老鼠牙,既想吃又怕沾嘴。但是,瞧著嘻嘻哈哈地吃著果子的我們,她也不管什麼醜不醜啦,最終還是加入我們的隊伍,跟我們爭搶起老鼠牙果來。

老鼠牙果吃膩的時候,我們就在山上尋找紅豆果玩。紅豆又叫相思子,橢圓形,上部2/3鮮紅色,下部1/3為黑色。據《古今詩話》載說:昔日,有一位男子被征往邊塞打仗,戰死沙場。他的妻子思念他,常在紅豆樹下哭泣,後竟哭至死。於是,紅豆也就叫相思子。那圓而紅的小豆子,很像是思婦的相思血淚。

不過,這是後來才從書上了解到的,當時並不懂。當時隻是聽大人說過,如果將這些果子泡在燈油裏,燈就特別省油。得知紅豆的這些用途後,我們都非常高興,到山上去采摘的勁頭更大了。有時候,我一邊摘紅豆一邊想,多摘一點吧,這樣家裏就不用買那麼多的煤油。那天,我們每人都摘了很多的紅豆,褲袋衣袋都裝滿,這才滿意地歸家去。我們把這些紅豆拿回家,裝入柴油燈裏後,立刻抱著油燈給媽媽看。我還傻傻地等待媽媽的表揚呢,沒想到隻能招來媽媽的笑話。聽媽媽說,果子泡在油裏,將油都吸收了,燈裏要倒更多的油才會滿。這樣一燈油用的時間肯定長些,但並不省油。相反,果子將油吸收後,又不能全部泄放,還會造成油水浪費呢。那時,我們被爸媽笑話之後很不甘心,又教比我們小的孩子這樣做。也許,我們那時候的這個天大的謊言就是這樣一代代地留傳下來的。

後來,我們還會去摘紅豆,但不是放進油燈裏,而是將相思子收集起來送人。那些紅豔豔的豆子特顯眼,放在透明的玻璃瓶子裏,看起來特漂亮。我發現銀子最愛將紅豆收集好,回家後就找來針線,把紅豆一個個地連起來,串成一條手鏈或項鏈帶著。我覺得好看,也跟著她學,可學了好幾次都沒弄好一條鏈,總覺得手太笨,握著圓溜溜的紅豆兒怎麼也穿不進去。後來銀子幹脆送一條給我,似乎她覺得教會我比幫我製作一條還省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