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忙循了聲音往清才人那裏看去，清才人似是還沒有回過神，怔怔地看著大家，有些木然地低頭看了一下，才驚叫出來。——滿手鮮血。
“皇上，臣妾……臣妾……”清才人像是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慌忙用帕子擦著手上的血，不知是怎麼了，竟是越擦越多。
蕭景皺了一下眉，對福全說道：“叫太醫。”
福全急忙領命而去。
“清才人，你這是做什麼？”肅康太後顯然是動了怒。
清才人盯著自己手中的帕子，神色恍惚，手不住顫抖，卻盡力保持一份鎮定：“皇上，太後娘娘，臣妾……臣妾隻是不小心，隻是不小心。”
小墨搖搖頭，清才人這說法連她自己都說服不了。又見她神色恍惚，小墨挑眉看了蕭景一眼， 卻見蕭景也隻是一挑眉，又漫不經心地點點頭。
福全領了醫女葉鶯趕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婢子。
福全隻說，原是路上正好碰見了清才人身邊的這個大婢，因為之前清才人差了她去做了別的事，未能跟在清才人身邊，這會子聽說主子出事了，急急忙忙跟著來了。
許久不見葉鶯，小墨有些高興，葉鶯也是個很有意思的姑娘。思及場合不對，隻朝葉鶯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葉鶯取了藥箱下來，彎了腰給清才人包紮起來。看到清才人手上的傷口時似乎愣了一下，葉鶯猶豫地看了蕭景，蕭景點點頭。
葉鶯斟酌著說道：“回皇上，才人手上的傷口處有鳶暮草。”見眾人不解，葉鶯接著說道，“鳶暮草原是可用於補氣之藥，隻是效用不弱，若稍有過量便會讓人氣血翻騰，渾身不適。是而才人的手上血會止不住。”
蕭景點點頭，“那若不僅僅是稍有過量又如何？”
葉鶯猶豫著說道：“若是用量過了一定度，鳶暮草亦會讓人神思恍惚。太醫院亦存有鳶暮草，從來都是用來給娘娘們補血養氣用的，隻能稍稍放些。而才人手上沾染上的鳶暮草大約也就是這些量罷，但才人手上因為有傷口，掩不了，會引著血向外湧。”
卻聽得一聲尖叫。清才人盯著跟來的大婢，目露凶光：“你來作甚麼？你來作甚麼？”說著竟要起身去抓大婢的臉。
那婢子慌忙躲閃起來：“娘娘這是做什麼？娘娘，奴婢什麼都沒說，娘娘……”
餘嫣兒早已起身，之前哭得有些累，嗓子幹得很，拿起方才已經喝了一口的杯盞便要飲盡茶水，忽然想起之前這杯茶是清才人遞給她的，念及她手上的血，餘嫣兒覺得也不知茶也有些飲不下去了，隻得幹著忍著。她本就是個被寵壞了的性子，脾氣不好，這會子看見清才人還在鬧騰，一丁點兒禮數都不知，愈發煩躁，也顧不得太後和皇帝在，將茶盞往桌上用力一放，茶盞上精致的小蓋子便從茶盞上落了下來，滾到了椅子腳，碎成了幾半。
葉鶯拉開了那名差點被抓了的婢子，擰眉看了椅子腳處的碎片，撿了一片聞了聞，又端起了餘嫣兒手邊的茶盞，抿了一口，這才對著蕭景說道：“皇上，這盞茶中也有鳶暮草，而且量非常大，足以讓人神誌恍惚，自此以後說什麼做什麼都完全不知。”
小墨驚訝說道：“什麼都不知？你是說會讓一個人從正常人變成一個瘋子？”
葉鶯點了點頭。
苑內傳來了幾聲深深的抽氣聲。容貴人叫道：“鶯兒醫女，快看看我……快看看大家茶盞中還有沒有藥？”
葉鶯應了，一一查了起來，半晌答道：“除了嫣妃娘娘這一盞，其他的都沒有。”
餘嫣兒早已受不得驚嚇哭了起來。“姑母，皇上表哥，你可一定要給嫣兒做主，還好嫣兒隻飲了一口，若是全飲盡了，那嫣兒……嫣兒……”
蕭景不著痕跡地抽出了被餘嫣兒拉住的手，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小墨，卻見小墨朝他詭異地笑了一下。蕭景額角抽了抽，這丫頭定是在責怪他他。他幾乎可以猜到她心內在陰陽怪氣地揶揄自己，自己都能給她配上表情。定是揚著下巴，挑著眉，咬著牙說“最難消受美人恩，哦？”
見她轉了視線，蕭景也不動聲色地移開了目光，看向了還坐在椅上神智卻明顯有了些恍惚的清才人。
餘嫣兒的哭聲似乎喚醒了她的神智，清才人眼睛瞪了起來，衝著餘嫣兒叫嚷道：“是你推了那賤.人的，同我無關。是你推的，是你推的！”讓了一會兒，突然像是想起什麼，回頭看了小墨，指著小墨罵道，“都是你！都是你這賤.人！當初是你扇了我一巴掌，是你叫皇上把我降了品級，再不寵幸我。宮中哪人不是趨炎附勢，捧高踩低，我不受寵，便連那些奴才都敢怠慢，不聽我的！都是你，都是你這賤.人！掉進水裏竟然沒被淹死，算你命大，你總會有報應的！你等著！你等著！”逼近小墨眼前的，是一雙血紅的眼睛，似乎要將自己撕碎了，噬骨吞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