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淺媚顯然並不知曉此事,聞言冷笑道:“如果真有那樣的秘道,想殺你的人早派出死士奔皇宮裏暗算你了,犯得千辛萬苦在這裏設陷阱嗎?”
唐天霄笑道:“可不是麼,我原來還擔心你知道了沒事跑出宮來轉悠,後來一問,四百年過去,說不上滄海桑田,可地形地貌也改變了許多,早已阻塞不通。我也沒那個耐心跟著卓銳再去研究有費多大的精力才能浚通出來,所以便跑出來瞧你了。”
可淺媚一想,點頭道:“不錯,卓銳能發現,旁人一定也能發現。真那麼好浚通,早浚通出來了。”
唐天霄將她環到懷中,昵聲道:“我可什麼都說了,你也該告訴我,你這腦袋裏都在想什麼了吧?”
可淺媚靜默片刻,忽抬頭,向他莞爾一笑,“也沒想什麼。其實……北赫和大周,也算不得什麼生死仇敵吧?”
“沒錯。”唐天霄坦然道,“北赫地域雖廣,卻多苦寒之地,其民驃悍狠勇,徙居不定,習俗迥異於中原,我便征伐過來也難以管束,所以從沒打算過要去毀你的家,滅你的國。”
可淺媚靜靜地聽他說著,嬌小的身軀柔.軟地依著他,發髻卻已有些散亂了。
唐天霄用手給她一點點抿上去,繼續道:“至於北赫麼,想吞大周,卻也沒那麼大的胃口,除非北赫王嫌國中那些勇武的少年郎太多了,想斷送過來肥沃我們大周的土地。”
他隻提到北赫的少年郎,便忍不住鳳眸彎彎,滿是得意和戲謔。可淺媚吃過苦頭,卻是紅著臉一個字也不去和他爭辯了。
唐天霄難得見她這樣嬌怯羞愧的模樣,卻覺萬分可人,忍不住低下頭來,親了親她花瓣般清甜微翕的唇。她反手勾了他的脖頸,正要回應時,唐天霄卻飛快鬆開她,笑道:“你別和我打馬虎眼,又想胡亂把我唬弄過去。你我都明白,北赫王不想和大周為敵,你那個曾是南楚公主的母後,卻一直放不開。她在為她的弟.弟信王爭這個天下吧?她想幫她弟.弟刺殺了大周皇帝,趁了大周局勢混亂時舉起反周複楚的大旗,重新建立那個覆滅了五六年的大楚皇朝,對不對?”
可淺媚卻坐起身側耳傾聽,說道:“天霄,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怕是小鹿或麅子走過去了,去抓來烤了吃吧!”
唐天霄又是惱怒,又是好笑,一把把她重新拽回自己懷裏,說道:“誰不知道你這脾氣呢,少和我東拉西扯!既然避而不答,還顧左右而言他,便是一定是給我說中了。那麼,淺媚你給我聽好了,我可以答應你,隻要北赫不犯大周,大周絕對不動北赫一草一木!刺客之事,我抓出還藏在大周的元凶便罷,也不會深加追究。隻是你也不許再一味地愚忠愚孝,聽你那母後擺布了。北赫王年紀漸長,李太後全不把他放在眼裏,一味弄權,又利用北赫勢力為母族謀求複國,早晚會有一場內亂。你已是我的妻子,何必趟入幾千裏外的那場渾水裏?”
可淺媚悵惘道:“我算是你的妻子麼?”
唐天霄隻怕她又想起自己後宮佳麗無數,柔聲哄道:“名份上的再多也不算,我結發同心的妻隻有一個。”
可淺媚便不說話,摟過他的脖頸來,親住他的唇。
美人投懷送抱,如此地溫柔繾綣,倒算是豔福無邊。但唐天霄見她如此乖巧,便知她並未完全聽進自己的話去,心下也是焦急,忍耐著與她纏.綿片刻,又道:“淺媚,其實你想過沒有,也許你根本不是北赫人。”
可淺媚身體劇震,猛地抬起眸來,失聲道:“你……你說什麼?”
唐天霄見她瞳心黝黑,分不清是絕望還是驚恐,連握.住自己的手也驀地冰涼,倒也忐忑,忙笑道:“我亂說而已。你沒見你自己的身量,長來長去都長不高。哪有北赫的女子長得這麼嬌嬌小小的?”
可淺媚怒道:“我明明就是可燭部的公主!我母親可能是中原人,我長得像母親,不可以嗎?難不成你很希望我們可燭部給人滅得連一點血脈都剩不下?”
唐天霄不想她這麼在意自己是不是那個族人都死光了的什麼可燭部的公主,頓時懊惱,安撫道:“嗯,沒錯,可燭部給滅得隻剩了你這麼點血脈,也著實可憫。改日我給你死去的父母上個封號,以慰他們在天之靈吧!”
可淺媚悻悻道:“我連他們長什麼樣子都想不起來,為他們請了封號也想不出他們高興的樣子。哎,算了……”
唐天霄微笑道:“隻要他們記得你的樣子,知道生了個有出息的好女兒,還知道好女兒找了個好夫婿,他們能開心,也便是盡了你的一片孝心了!”
他知她最近極抑鬱,卻是打疊了百般精神曲意討好,一心要哄她歡喜,但可淺媚聞言,臉色更是雪白,低了頭隻是默然。
他有些無奈,說道:“好罷,你既不信我,便把心事窩著肚子裏爛掉,悶死你活該!”
可淺媚便抬起頭來,目光裏終於有了一抹不馴和不服,卻道:“誰說我不信你?你是個好皇帝,又狡猾,又奸詐,老謀深算,口蜜腹劍,誰擋了你的路,你可以比漢高祖還流.氓無恥,比陳世美還薄情寡義……你工於心計,不論是後宮,還是朝堂,再複雜的局勢都能看出其中的利害關係,巧妙用來借刀殺人,對臣工子民也以籠絡為主,鎮.壓為輔,扮豬吃老虎,軟刀子殺人不見血……”
唐天霄臉聽得都黑了,快把鳳眼瞪得溜圓,差點沒把手掌挪到她脖子上把她給掐死。
他咬牙切齒道:“罵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