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大陳,知道這回輸在哪了嗎?”團長問道,“我,我沒有認真的準備,是倉促上陣的。”大陳摸摸後腦勺。“就是嘛,敗在輕敵。你根本就沒想到,李波是個這麼難對付的對手。把人家看低了還能不敗!不過,到師部去比賽。可不許你倆窩裏反!”團長的話把大家逗樂了。“好了好了。咱們識點相,給人家留點時間。人家嘴上不說,心裏可在罵咱呢。不信你們看,燕兒正在用白眼珠子看我呢!”團長詼諧道。人們笑得更厲害了。
燕兒跑了過來,“團長,我可沒有您那麼多的話!該說的話我們早就說完了,還能等到現在!”她笑道,“哥,你一定要多注意身體,回去後要好好的調養一下。下次再看見你時,若還是這樣子我是不饒的。也要追究霞姐,麻杆他們的責任!”“好好,我會注意的,別牽扯別人。”李波忙不迭的答應著。“你也多注意吧。這次看見你我很高興,有點大人的意思了。別驕傲,要多努力。聽領導的話,多幹工作少犯脾氣。”“知道了。劉隊長說,我們很快就要到連隊去演出了,那時候咱們又能見麵了。”“好啊,大家都很想你。尤其是霞姐和雪兒,有時一天要念好幾遍呢!”見到大家都上了汽車。李波就轉過身,“團長,政委。還有嘛指示?”“沒有了,一路平安吧。過些日子,我也會到連隊去的。”“歡迎團首長到連隊!”李波敬了禮。又和大陳,王參謀等人握手後登上汽車。“哥,要保重。咱們很快就會見麵的!”燕兒朝他揮手道。
得知他們勝利回來,連裏為他們舉行了盛大的歡迎儀式。汽車開進營區時,李波看到全連的人們列隊,從西邊的路口一直排到操場。連長指導員站在隊伍的最前麵,向他們揮手。汽車停了下來,他倆和金仁生笑吟吟地迎上來。李波忙跳下車,快步來到他們的麵前。“連長,指導員我們……。”“好了不用彙報了,我們都已經知道了。你們打得好,辛苦了!”“我們沒有拿到全部第一,有的單項丟了。”李波道。“這就很不錯了,我們不可能處處比別人強的!”車上的人們下了車。大熊展開了錦旗,和五排長老黑倆人一左一右的舉著。肖慧雲抱著那個大個玻璃鏡框的獎狀,跟在後麵。其他的人們,手拿著獎狀昂首挺胸的走著。人們熱烈的鼓掌,歡迎他們勝利歸來。
在操場上,連長講話。“咱們奪了第一,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各項工做都好。這隻是取得了一個小小的勝利,咱們還要努力訓練,刻苦的訓練。到組隊去參加師裏比賽時,要根據每個人的訓練成績,重新確定參賽人員的名單。誰的成績好就讓誰去,每個人都有機會的!”
李波回到屋裏。嗬,屋內整潔如新。各種物品,歸置得井然有序。床單子白淨平整,被子有棱有角。屋裏爐火正旺,熱氣撲麵。煥章正往暖瓶裏灌熱水,“你回來了!我以為連長得講上一陣子呢。”她忙拿過茶缸子放上茶葉,倒上開水。“外麵太冷,連長是不會滔滔不絕地說的。”李波解下挎包,“這茶真香啊!”“你辛苦了。喝點水,再洗洗臉歇一會兒吧。”她說著在臉盆裏倒上熱水,把毛巾放在盆架上。“煥章,謝謝了,我自己來吧。衛生室門口有人等著,你還有工作要做,先忙去吧。”“哎。”她答應著,灌了一壺涼水放在爐子上。“你先洗吧,我一會兒再來。”
八斤拿著新買的襯衣,來到男生宿舍。迎麵碰到了大頭。“大頭,麻煩你點事。”“嗯?嘛事兒?”大頭抬頭看著她。“把這個交給白格平。”說著把襯衣遞過去。“好吧。”大頭在很多方麵和白拉克很相近,沉默寡言不喜張揚。心靈手巧,隻知道幹活。八斤交給他的事,保證會百分之百的完成。這不,大頭接過襯衣看也沒看,嘛也沒問。往懷裏一揣,笑一下就走了。八斤點點頭很是滿意,放心的回自己的屋裏了。
此時,白拉克幹嘛呢?他正在屋裏補衣服呢。上衣的兩個袖子都磨破了,一直沒有功夫補。實際上,這個活完全不用他幹。隻要說一聲,女生們都會幫他補的。可今天不一樣,他覺得心裏慌慌的平靜不下來,非得幹點什麼才行。參加比賽的人們已經回來了,也看到了八斤那喜氣洋洋的樣子,心裏還是不平靜。手指被針紮了幾下子,一點也沒覺得疼。自己也納悶,平時很怕八斤。尤其是她叉腰瞪眼時,就更怕她。奇怪的是,看不到她時又特別的想她。這次比賽連去帶回隻有五天時間,他卻覺得像是半年似地。看不見她,心裏空落落的。每天數著鍾點過日子,盼她早些回來。
大頭進來把襯衣遞給他,“嗯,哪來的?”“八斤給你的。”隻這麼一句話,白拉克覺得比千言萬語還要熱乎。“她也是想著我的!”接過襯衣看。啊,還是的確涼的呢!他把襯衣貼在胸前,感到了八斤那火熱的心。“哎,穿上看看,穿上看看。”白忙乎看見了就攛掇著。白拉克打開襯衣,脫了棉衣什麼的,把襯衣穿在身上。嘿,又熨帖又平整,襯衣上沒有一點皺紋。真是好東西呀!他脫下來仔細的疊好,放在被子的下麵。
那一邊,大熊夾著報紙包來到霞姐屋裏。“嘿嘿,嘿嘿……。”他未曾說話先笑。“你嘿嘿嘛,有事啊?”霞姐停下手裏的針線。“你的針線活兒,比過去好多了。這褂子這麼小,肯定不是你的吧。”“少廢話,這些天了還不累啊。有事就快說。”“嘿嘿,求你一件事。”“嘛事?”“把,嗯。把這個,這個圍巾,圍巾給,給……。”他抹了一下臉,結結巴巴的說著,把報紙包遞了過去。看他那個樣子,霞姐忍不住樂了。已經猜出他的用意,便成心逗他。“給我的呀,謝謝了!不過,我用不著。箱子裏還有兩條呢,你自己留著吧。”“這,不是,……。哎呀,是給雪兒的!我的媽呀,可說完了。”他一下子坐在椅子上,抹抹臉甩了一下。點上一支煙,使勁的抽著。看這樣子說這幾句話,比他教一天的軍事課還要難。“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霞姐一麵樂著,一麵打開報紙看那條圍巾。
這是一條兩米多長,二十公分寬的,白色純羊毛的圍巾。毛線很細,所以這條圍巾又輕又軟還又暖和。在那個時候,這可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東西。霞姐不再逗他了,“這麼好的東西,幹嗎讓我送去。你自己給她,不是更好嗎?”“好是好。可要是問我為嘛給她東西,我不說吧怕她惱。說出來吧,又怕她不高興。你給送去,起碼她會收下不會扔出來。”“幹嘛非得找我呢……。”大熊已經恢複了常態,“你倆親如姐妹,恐怕嘛事都不瞞你。嘛心裏話,也會對你說的。還有,她特別聽你的,所以讓你給送去最合適!”他說的是實情,大家都知道的。“好吧,我替你送去。對了,是光送東西還是有什麼話要說。”“你知道的,我笨嘴胙腮的說不好。嗯,就說我謝謝她,忘不了她的。”大熊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
大熊走了好長時間,霞姐的心情仍不能平靜。“雪兒真好,碰上了這頭熊!別看他五大三粗的,對雪兒可是真心的。出去比賽這些天肯定特緊張,特忙。還想著給她買東西,而且是這麼好的東西!小丫頭子不知哪輩子修來的福。”她把圍巾疊好,用報紙重新包好。自己則靠著桌兒坐著,手托下巴望著它出神。
去年,李波到團部開會。時間是那麼的緊,事情又是那麼的多,還抽時間給自己買一副紅色的尼龍手套。那手套真好,看著不大彈力卻很強。可隨著手的大小,自由的伸張。裏層還是毛線的,戴在手上非常的舒服。她知道,那是他給燕兒買時捎帶的,並不是特意給自己買的。可是她看得很珍貴,把那手套珍藏起來從未用過。燕兒去文藝隊之前,把她的那副手套給了雪兒。如今雪兒用的指頭都破了,縫了好幾回呢。有一回雪兒問她,“大哥給你也買了一副,怎麼沒見你用過啊?”“用它幹嘛?咱們幹活訓練時都挺猛的,容易弄壞的。燕兒給你的那副,才幾個月就破了好幾個地方了。你呀,不知道珍惜東西!”“那,你就收著吧。我的這副徹底破的時候,再戴你的那副!”雪兒笑道。“行啊,我的東西就是你的,多咱想戴了就去拿。”
眼前出現了他的身影,正向她走過來。霞姐心裏一喜,“他到底沒忘了我!”剛要站起,他的身影卻消失了。“唉,他和別人是不一樣的。帶隊的人肯定事情特別多,他是沒有時間去買東西的。即使有時間也得和燕兒說話……,哎呀,你這個壞丫頭。怎麼又想這事了,該打該打!”她輕輕地打了一下自己的臉。腿麻了,她忙把搭著腿放下來,換個姿勢坐好。“要是能給我帶東西來該有多好,哪怕就是一塊糖呢!”她不由自主的又在想這事。
屋門咣當一下被推開,進來個人。把她嚇了一大跳!“霞姐,霞姐!”“唉呀媽呀,嚇死我了。幹嘛這麼大的嗓門!誰呀?”定睛一看,“四丫啊,你平常不這樣呀。今個怎麼了,跟驢叫似地。嚇死我了!嘛事啊?”四丫把挎包往桌上一放,“看看,我給你帶些吃的東西!”她從挎包裏拿出奶糖,餅幹,罐頭等東西。“哎,我沒記得讓你帶這些東西啊。”霞姐真的不記得讓四丫帶東西的。“你沒讓我買,是我買給你的。你操心比別人多,受累也比別人多。時常吃一些,對身體有好處的。”“噢,謝謝你了。對了,花了多少錢啊?”她站起來找她的挎包。“嘛錢不錢的,都是戰友嗎。給你就拿著,要是給錢就拿我當外人了!”她拿起自己的挎包走了。
看到霞姐拿過來的圍巾,雪兒的臉上熱熱的。“比賽這麼緊張,他還想著我。真難得!”看到霞姐笑眯眯的看著自己,又怪大熊行事冒失。“買這麼好的東西,卻讓別人送來。唯恐別人不知道!”心裏又有些生氣。“他買東西送我,是回應我的心意呢。還是有更深的意思?這個笨熊,幹嘛不自己來呢。你來了咱還能說說話,哪怕幾句也好嘛。這下可好,弄個迷叫我猜。真是的!”雪兒是個聰明人,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晚飯後,雪兒來到大熊的屋裏。大熊沒料到她會來,高興的不知怎麼辦才好,手腳都不知往哪裏放。“大熊哥我問你,幹嗎要送我東西?是因為我替你說話了嗎?咱們是同學又是鄰居,你受了委屈我們不管誰管?再說了,為你說話的也不隻我一個人。大家冒著多大的風險給你送東西,為你想辦法求情。大哥為你跑前跑後的忙著,差點連自己都搭進去了。他們又是為了誰!你卻謝我一個人,是嘛意思?”大熊根本沒想到,雪兒會提出這種問題。這些問題,噎的他哏嘍哏嘍的。張了半天的嘴,沒說出一個字來。看他這個樣子雪兒生氣了,把圍巾扔給他扭頭走了。大熊捶胸頓足追到門口,又不敢喊她,眼睜睜地看著她回到自己的屋裏。急得他一個勁地在屋裏轉著圈,真像是一頭困在籠子裏的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