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波和霞姐，麻杆商量幾次。認為若能救出大熊，首先得使工作組對連隊的批判活動感到滿意。隻有這樣，大家為大熊說話時才有分量。於是，李波積極工作。大會小會帶頭發言，帶頭寫批判文章。還組織了一些搞過黑板報，牆報的人們，會畫畫的人。畫出了一幅幅的漫畫，配上文字說明，生動形象的揭露了****集團的反革命兩麵派。有一幅漫畫畫得非常好，形象的勾勒出**“語錄不離手，萬歲不離口。當麵說好話，背後下毒手”的反動嘴臉。張組長看了連連稱讚，“哎呀，連隊裏真是人才濟濟啊。比我所在的部隊可強多了！”李波從中挑出了一些，寫得比較好的批判文章。組織人用毛筆謄出來，搞了專欄。工作組推薦了幾篇給兵團的報社，登出來兩篇文章。這些努力沒有白費，在師團組織的檢查中，連隊得到了好評。工作組對李波的工作，也是大加讚賞。
連裏骨幹們開完會，肖慧雲沒有走。“連長。”“嗯。”“我覺得事情有點怪！”“怪？怎麼怪？”“我覺得工作組的人，是懷有嘛目的。或者說，他們的活動有些不對勁兒！”“什麼？別這麼說，現在是非常時期！”連長壓低了聲音說道。“是不對勁兒。他們好像在調查什麼人或者什麼事！可是又不公開的調查，弄得有點鬼鬼祟祟的！”“工作組的人調查啥子事，那是他們的工作。很正常嘛！你別多管閑事，惹火上身就麻煩了！”“連長，我隻跟您一個人說。工作組裏有一個長得尖嘴猴腮的人，跑到我們排裏問女生。‘知識青年上身下鄉等於變相勞改。’問我們有沒有這個想法！這不是‘五七一工程紀要’裏的話嗎？傳達中央文件的時候，說得清清楚楚的。他為嘛還要這麼問？有嘛目的？有時候還陰陽怪氣的笑幾聲，弄得排裏的女生都特怕他。一看見他來了，趕緊躲起來了……。”“這麼嚴重啊！”“連長，我說的一點也沒有誇張。他們要是在這兒呆上一個月，我們有的人非得嚇神經了不可！”“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訴大家，躲不是辦法。大家好好的學習文件，把裏麵的精神記在心裏。如果他還這樣問，就用文件裏中央的話來回答他。”“連長，他們多咱走？”“不知道。副政委不讓我們問，我們也不打聽。你們也一樣，不該打聽的就別打聽。幹好自己的事就行了！”連長囑咐著她，肖慧雲點頭答應著走了。連長的心裏很煩，他也得到過別的排長的報告。反映工作組的人問話時別有用心，背著連隊的領導們偷偷摸摸的搞活動。自己是一連之長，卻沒有權力進行幹預。別說這個，連問的權力也沒有！自己太憋氣了，他找副政委訴說過。副政委隻是勸他忍耐，別讓人家抓住把柄！“等等吧，不可能總是這樣子的。一切都會恢複正常的！”
“張幹事。我到隔離室去檢查時，發現有暖壺，杯子等物。那個屋子裏原先是沒有這些的，肯定是連裏的人給送進去的。”工作組的小徐進來道。小徐和張組長是一個部隊的，倆人比較熟悉。張組長在部隊裏，是團部裏的一名政治幹事。所以，小徐還是叫他原來的職務。“你說什麼？送東西！”張組長站起來，在屋裏來回的走了幾圈。“張幹事，他們能傳這些東西，就可以傳其他的東西。依我看，還是換我們的人站崗吧。辛苦些是應該的，也是沒法子的。要是真的出了甚事，可就說不清了。”
張組長沒有說話，仍然來回的走著。“張幹事。要不，咱們進去搜一搜。準能搜出別的東西來！”張組長走動的慢了下來，最後停了下來。“我看算了吧。這麼冷的天，屋裏沒有爐子。要是沒有熱水喝，他也是受不了的……。”“張幹事，他可是有問題的人。正在隔離審查呀，咱們對他不應憐憫。”“小徐，咱們都看過他的檔案。他是工人出身，在學校時是基幹民兵的班長。來這以後表現的也很好，要不然怎麼能當上排長呢？你說，這樣的人會有什麼問題啊！”小徐摸了一下頭發，“是啊，你說得對。要是論歲數，他比我還小兩歲呢。能知道什麼呀！”“現在，問題還沒有搞清。咱們的目的還沒有達到，還得繼續往下搞才行。可是，咱們要想搞出結果，沒有連隊人的配合是不行的。再說了，這兒是甚地方？兵團。和咱們是一樣級別的！這是個很大的連隊，據說有三百多人呢。這裏有三個連隊，其兵力等於咱們一個團！所以，咱們就不能像對待階級敵人那樣對待他。咱……，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絕！”小徐笑了笑，“既這樣，還關他幹什麼。幹脆放出來算了！”“不行，事情不是這麼簡單。關起來容易，一句話就行。放出來就麻煩了，要逐級上報，還要……。”外麵傳來了說話聲，張組長朝外努努嘴，“還得過他這關。”
門開了，兩個軍人走進來。“張組長，這是從他床下找到的信。”“好家夥，這麼多啊！”小徐道。“那好啊，你們快檢查吧，有什麼情況隨時報告。”“能不能再給我一個人？”“行，讓小徐和你們一塊查吧。”小徐同他們一起走了。
工作組的人嚴格的檢查了大熊的情況，沒有發現有什麼可疑之處。他對所說過的話，解釋的也合情合理。同時，他們在連裏進行的另一項秘密調查，也沒有什麼進展。這時的工作，也就沒有剛來時那麼有勁了。組裏有的人也覺得，再玩命的整大熊已沒什麼意思了。連裏的氣氛也開始轉向，大多數人都認為工作組實在沒事找事，故意整人。各排的排長副排長，帶著班長們不斷地找工作組，要求把這事給個說法。工作組就坡下驢同意了大家的請求，把大熊從關押室裏放出來。但不許回宿舍，住在工作組裏深刻反省。
情況是好轉了，可李波有點擔心；大熊那點文化水，早都就著飯吃了。鋼筆在他手裏，比步槍還要重好多呢。他寫的東西，是很難通過的。找別人代替寫，寫好了怎麼送給他呢？他雖然出來了，隨時都在工作組的眼皮下。比原來看的還嚴，沒有機會給他的。令李波欣慰的是，他畢竟出了關押室，起碼可以不再挨餓受凍了。
這天，李波來到工作組那裏彙報連隊活動的情況。副政委也在那裏，他們好像正在研究什麼事情。李波彙報完之後張組長點頭道，“副連長，你們的工作很有成績。別放鬆，繼續組織大家深入地揭批。一定要把****集團批臭，批爛。如果記不住文件的內容，嗯，可以組織班長和骨幹分子到連部去看。尤其是要看看那些他們搞政變的實物照片，更能激發起同誌們對**一夥的仇恨！”“是，我去安排。”“副連長。你們指導員又犯了胃病，副指導員來這的時間不長。你要多盡心多挑擔子，協助連長搞好工作。”“是，您放心，我一定全力……。”
一個工作組成員進來，打斷了他們的談話。“組長，有人反映肖恩雄在訓練時特別的狠。”“嗯？訓練時狠，有什麼不對嗎？”張組長問。“說不準。他這麼狠的搞訓練，是不是企圖建立‘小艦隊’啊！”那人道。“軍事訓練我們每天都要進行。訓練不狠怎麼能上陣殺敵，這和小艦隊挨不上邊吧。”副政委道。李波看到，副政委的臉上充滿了不悅的神色。正是這小子和另一個人抓的大熊！“怎麼沒關係？完全有可能！我們不能放鬆警惕。”那小子仰著臉道。“他的背景咱們也查了，”張組長道，“那些來往的信件，是你一封一封看的，和那些人沒有聯係的。怎麼能扯到小艦隊呢？”“組長，你應該清楚。現在是非常時期！要懷疑一切，抓住一切蛛絲馬跡。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以便……。”那小子洋洋得意的還要說，副政委實在是忍無可忍了。“你放屁！”副政委拍案而起，把那小子嚇了一跳。“你說的這話，我聽著好耳熟啊！你是幹什麼的？什麼成分！家裏人都是幹什麼的，給我好好的說清楚！”那小子晃晃腦袋，“你管不著，我是工作組的。專門來查你們的！”“呸！”副政委怒不可遏，“我看你個王八蛋是國民黨特務。打進工作組搞破壞的！”這時，排裏有不少人來找工作組，他們都聚在門外看著。副政委朝他們看了一眼，“張組長，你也聽見他說的話了。當年，蔣介石屠殺共產黨人的時候，就是這麼喊的。就這麼一句話，我們共產黨人屍骨成山，血流成河啊！今天，這小子又公然叫囂這樣的話。是不是看到時機成熟了，想配合蔣介石反攻大陸？哼，癡心妄想！副連長！”他朝李波喊道，“到！”李波跨步上前，“馬上集合隊伍，要全副武裝！”“是！”李波答應著拔腳往外走，心裏別提有多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