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能保證自己的雙手從出生下來到死去都一直是幹幹淨淨的。
兩周以後,我又去找了金若雨。
我看到她的時候她正閉著眼眸靠在樹旁小憩,耳朵裏塞著耳機,與一旁斜坐在草叢上看著樂譜的鄭秀影一人一隻。
之後鄭秀影似乎是看累了,輕輕動了動僵硬的肩膀。
然後看著一旁的若雨揚了揚嘴角,纖細白皙的手拂過草叢裏麵的花朵,之後用手摘下了一朵。
拿著花莖緩緩轉動,眼眸彎彎的看了一下上麵潔白的五角花瓣。
空中的雲朵漂浮而過,陽光從雲朵散開的細細縫隙中漸漸照射出來,透過窸窣繁密的樹葉,隱隱綽綽的晃了金若雨的眼睛。
於是,在金若雨醒來睜開眸子的那一秒,就看到眼前晃過一個美好純粹的身影。
鄭秀影的行為也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以為她在金若雨醒來的時候會慌張無措的收回視線,但是她卻舉著那朵不知名的話,然後看著醒來的若雨眯起眸子笑著喚道:
“若雨啊。”
在和鄭秀影視線相對的那一秒,我看到金若雨向來深邃沉寂的眼眸裏有了波動,隨著鄭秀影的一舉一動而泛出漣漪。
“好看…嗎?”
鄭秀影微笑著衝著若雨問出這個問題,但是不等對方回答就有些羞澀的低下了頭,把花輕輕放在了若雨的懷裏,隨後收回身子,嘴角卻依舊噙著笑。
金若雨也上揚了嘴角,用手拿起身上淡白色的花朵,輕輕點了點頭,
陽光逐漸強烈的侵照大地,略微坐的靠樹蔭外的鄭秀影有些不舒適的垂下頭,下意識的用手遮蔽著,試圖靠後。
然而金若雨卻在那個時候來到她的旁邊,止住她想逃離的動作,隨即靠在她的身後,輕聲道:
“別害怕,陽光其實…很暖的。”
語罷,微微揚起頭,試圖讓暖暖的陽光灑在自己的臉頰上,來證明自己的話。
側過頭看著這樣子的金若雨,吹彈可破的白皙臉龐被陽光鍍上了暖色,順著她額頭淺淺的絨發照射下來,醞釀出溫暖的味道。
緩緩把遮在額前的手放下來。
在不知多久後再次迎接陽光洗禮的同時,緊緊抓住了金若雨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
似乎過了很久,那種恐懼感才慢慢緩和,鄭秀影整個人才放鬆了下來。
試著背靠著若雨,與對方一同聆聽著耳機裏麵舒緩的音樂。
在鄭秀影漸漸不那麼用力的抓著金若雨的手的時候,金若雨稍稍抬起了手,與她十指緊扣。
兩個人背靠在草地上,陽光流淌過她們潔白的校裙上。像一幅不真實的畫一樣。
我站在牆側後看著這一切,不想上去輕易打擾。
溫馨的畫麵,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裏會湧上一股強烈的壓抑和悲傷。
或許,如果我不知道金若雨其實聽不到。壓抑的心就會輕鬆一些。
我想象不到,當鄭秀影知道這個陪伴著她與她一同聆聽著樂曲每個下午的人,其實聽不到,會有什麼反應。
更讓我難過的或許是,她們沒有繁瑣華麗的語言,卻相愛著。
而我擁有聲音,我的愛,卻無法說出口來。
從過去,到未來。
從深藏,到葬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