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藍不知狐姑怎麼就突然停住了,她被拎著不太舒服,便也睜著大眼與狐姑對望。
狐姑“嘭”地一聲將竇藍按到了椅子上,微涼的指尖就往竇藍後衣領子裏頭鑽。竇藍自然掙紮不肯,狐姑一邊繼續摸著,一邊好生勸道:“哎你可別動那,說不準是好事——哎呀!小豆子你是行大運了!”
竇藍看著狐姑不像對自己有惡的樣子,也停下不動了,任著狐姑美人兒在她後背脊椎上戳了戳,“沒錯兒,這絕對錯不了。這是靈骨呢!”
“靈骨……是很厲害的骨頭?”竇藍見狐姑隻是徑自讚歎著,絲毫沒有給她解惑的意思,忍不住自己問了出來。
那家仇之事便……
“不,也不算很厲害。”狐姑實事求是地將正在竇藍小姑娘心中騷動的小火苗啪嘰一下澆滅了,“不算常見,對修行卻也——你完全沒聽過先天之骨不成?”
竇藍搖搖頭。
“我就聽說呢,現在人間界的修道呐,是真真沒落了。”狐姑感歎,“你們人類,是集天地造化,生來就能開靈智的好東西。花草禽獸厲害些的能開靈修道,像我這般;那厲害些的人類呢,自然就是在修道上有更多的先天好處啦。據我所知,有先天之根,先天之骨,先天之識三種,修士找徒弟最喜歡找好靈根的,說是修煉起來進益最快;骨頭呢,就分玉骨靈骨仙骨神骨幾類,能讓你們人修避開進階劫難,厲害的神骨,聽說連心魔都侵不得呢;有先天神識的,則是能迅速悟道修心,免了日後因根基不穩而招來的種種禍患。但總的來說,骨頭神識,都沒有靈根有用。”
竇藍抿抿唇,抬頭問道:“那,那狐姑可否幫忙看看——”
“我可不會看。”狐姑知道她要問什麼,“我才是修行了沒多久的小狐狸呢,就連你的靈骨,我也是得下手碰了才察覺出來。不過我覺得你應當是沒什麼靈根的,你周圍的五行之力對你並不親近呢。”
竇藍心下一涼。
人心不足蛇吞象呐,她嘲笑自己。先前不知道自己有那什麼靈骨的時候,不也堅定得很麼?怎麼現在有了靈骨,反而更奢望著靈根,意誌卻越發軟弱了呢!
這麼一想,她很快調整過來,對著狐姑一福身:“狐姑大恩——”
話沒說完,她倒是一個踉蹌差點兒摔了下去!
狐姑手忙腳亂接住她,嘴裏哎喲哎喲著:“這是怎麼了……哎你快瞧快瞧你腿上流血了!”
血就是我自個兒流的,有什麼那麼好瞧?
竇藍默默嫌了一句,卻也更加放下心來:這狐姑,甚至是這嚴寧庵,都比她想象的,嗯,可親活潑太多。
她一轉念,便解下脖子上的小彎刀,割開褲管和緊緊纏著的繃帶,在狐姑訝然的目光中將已經發了炎的傷口再度扯開,把那小玉片兒拿了出來。
竇藍一頭一腦的冷汗,卻直直望著狐姑道:“娘親臨去前曾叮囑我,這玉是竇家的傳承,我自個兒是打不開的。若是遇見了好的精怪,可以相求。”
狐姑真心被竇藍小姑娘嚇著了,她先是運起功法,手忙腳亂地把那慘不忍睹的傷口略微處理了下,聽到竇藍的話,才好奇地看向那血淋淋的玉片子。
竇藍卻將手一縮,眼神一瞬不瞬地盯著狐狸:“娘親還說,人在玉在,人亡玉亡。並讓我學一句:裏頭都是些奇巧手藝和粗淺的人修功法,於精怪,是沒有用處的。”
狐姑先是有些不高興地撅起了嘴,但看竇藍這副防備的模樣,不知怎麼的愈發覺得她可憐起來。她一時熱血上腦,所幸直接立了個毒誓,說是裏麵無關妖修的東西她絕不貪墨一分,頗有些“咱們四條腿的看不起你們兩條腿的玩意兒”的意思,這才高高興興地接過了玉片兒,也不嫌血汙。
“這叫玉簡。”狐姑教道,“是我們修行者用來記東西的玩意兒。你得開始修行了,才能看到裏麵的文字呢。”
“你不要動,我這就給你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