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等待(1 / 2)

解璘回來的時間,比預計提前了三天,他沒有告訴陳沉,而是一下飛機就直奔回家。

夜空中星鬥閃爍,城市已進入深眠,現在是淩晨四點。

風從頭上汩汩地吹過,帶來黃葛蘭的清香。解璘滿足地呼吸著,原來,夏天她也來了。

洶湧的期待不斷累積,直到進入家門的那一刻達到頂峰,又在躡手躡腳地摸到臥室卻發現沒有陳沉之後跌入穀底。

解璘的大腦有一瞬間的恍惚,他甚至疑心起了自己的記憶,難道他和陳沉從未複合過?難道陳沉還在海市?難道現在不是淩晨?

不,不對!

混亂之中,解璘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摸索到了頸間的項鏈,這是陳沉送他的禮物,那上麵還有刻著他名字的求婚戒指。

對!這不是他的臆想,他找到陳沉了,他們現在很好!

對,調整呼吸,慢慢來,整理思路,這樣才能找到陳沉。

黑,鋪天蓋地的翻滾著的黑;重力,堆積在胸口,堵住口鼻,如同海綿吸水般不斷加增……

天地似重歸混沌,縮成小小的一丈。可那其中躺臥的,卻不是身負開天辟地之能的盤古。倒像是受了如來佛祖的處罰,被壓下五行山的猴兒。

千鈞之力碾磨著骨頭,呼吸變成自殺的方式,身體長著心髒的一邊逐漸僵硬,陳沉再次墮入這絕望的夢魘當中。

但陳沉並不害怕,他甚至能在這片黑暗中保持清醒:

一個夢而已,假的……

不用多少力氣,就如同啟動機器一般,連接好電源,按下開機鍵,運行程序,一切都自然而然。

仿佛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一樣,從那天見過解穆安以後,噩夢便沒完沒了地再次纏上了陳沉。

又來了……陳沉並不痛苦地醒來,隨之看到窗簾中間透進的一線燈光,外麵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也不知道現在是淩晨幾點。

困意輕鬆被寒意取代,陳沉卻又發覺自己的半邊身體早被凍得發麻,此刻略微一動好比針刑加身,苦不堪言。

隻能勉強著縮著脖子往被子裏鑽,靠著裏頭那點微不足道的熱氣對抗一個人的長夜。

不是已經入夏了嗎?陳沉苦惱著。怎麼還是會冷?

第七天了吧,這樣的話,解璘就還有三天才回來。

懷念起那些在解璘身邊的日子,他總是睡得很好。他甚至都覺得想一直這樣活下去。

解璘,你快回來吧。

從前那個獨自生活,嘲笑著孤獨,連死亡都不放在眼裏的陳沉,已經死了。

現在的陳沉,隻是個禁不起寒冷,受不了半點風吹草動,脆弱到隨時都可能丟了性命的可憐蟲。

真是丟臉,之前在解穆安麵前還那樣囂張。

再也睡不著了,人卻懶得動。便借著亮光,緩慢地移動著視線,一寸寸地掃瞄著這間屋子。

屋裏的陳設並不複雜,陰影籠罩之下,並不能看清楚全貌。但在這幾天徹夜的反複溫習之下,陳沉甚至能說出書架上書本的排列順序。

明明住進來的時間不長,卻像是度過了好久。

這間屋子的角角落落,都有他和解璘的回憶,這些明明都是最真實的幸福……

可是為什麼呢?

還是會做這些詭異的夢?

好像是個難題,卻也好像並不難。答案陳沉了然於心,這裏沒有解璘。

沒有解璘,沒有他溫暖的胸膛,寬闊的肩膀。安定的心再不能安定,飄蕩在風裏,承受著,忍受著,苦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