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森尼爾.赫恩先生極度地憂鬱起來,自言自語地發出了幾聲詛咒。這個可憐的老父親收獲了自己對兩個孩子縱容溺愛管教不嚴的嚴重後果了。納森尼爾.赫恩先生以及夫人堅決避開凱瑟琳和她的丈夫;地主赫恩從來不敢邀請他們到萊維森大廳裏來,盡管說這裏是屬於他自己的房舍。的確,不論在什麼時候他去拜訪白房子的時候,都是偷偷摸摸地就像是做賊一般;要是他在那裏住上一個晚上的話,第二天回到家中的時候都是閃爍其詞不敢言明;這種遮遮掩掩通常都會被乖戾而傲慢的那森尼爾所誤解。但是年輕的赫恩先生及夫人是唯一沒有拜訪過白房子的人。哈根斯先生和夫人兩個的確要比他們的內兄以及內嫂出名得多。她出落成了一個非常美麗而性情溫隨的女主人了,而且她所受的教育當中,完全可以讓她不受任何局限地周旋於圍攏在自己丈夫周圍的交友圈當中而不受局促回旋有餘。她對來自城鎮的人以及來自鄉村的人同樣報以笑顏;無意識裏就扮演了自己丈夫在人群當中樹立形象的工程之中第二位令人可敬的幫手角色。
但是還有一些人僅憑簡單的推斷就能做出非禮的評價以及惡性的評判,無論在何時何地;而在巴爾福德這裏,呈現這種征兆的好事之鳥就是普萊特小姐。她並不參加狩獵——因此哈根斯先生的優秀騎術並未博得她的欣賞。她也不喝酒——因此那些精加挑選的葡萄美酒,盡管說慷慨地分施給了他的客人們,卻從來沒有施惠給普普萊特小姐而平撫於她。她聽不得滑稽演唱以及小醜故事——因此,在這方麵,想要得到她的讚許也幾乎是不可能的。而正是這三項博得好評的秘術才構成了哈根斯先生永久魅力的根本所在。普萊特小姐坐在那兒觀望著。她那不可撼搖的凝重麵目一直不為所動地保持到了哈根斯先生最好的故事講到結尾而依然如故;可是她那雙一眨不眨的小眼睛當中透出了針尖一般細微的一絲笑意,這讓哈根斯先生頓然感到如芒在背的感覺、不禁渾身打了個寒顫,即便是在這麼酷熱的天氣裏,當這目光恰切無誤地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普萊特小姐是一個不信奉國教的人,為了撫慰這樣一個旁支教派的女性,哈根斯先生邀請她所參加布道的教派的牧師前來進餐;並且保持自身以及自己的伴侶們一切合格中序;對基督教堂的窮人們廣施布舍。可這一切毫無用處——普萊特小姐對這樣的豪爽之舉從來就沒有動用過一絲麵部肌肉上的表情;而且哈根斯先生深切地意識到,盡管他在竭盡全力地公開想要博得戴維斯先生的好感,這麼做卻在另一方形成了一種神秘的影響,他的所說所做都引起了諸般的猜疑以及曲解。普萊特小姐,這個個子小小、平板無奇的老處女,每年的生活費有八十英鎊,對於哈根斯這一方來說是紮進自己聲譽之中的一根刺,盡管說她從來就沒有對他說過什麼不利的話語;的確,相反的,對他自始至終保持著一份僵直而持中適度的好感。
這根刺——哈根斯夫人所懊惱的就是這個了。他們沒有孩子!哦!她是怎麼樣站在那裏,豔羨地看著那五六個天真爛漫的孩子在那裏活躍不已的樣子;然後,當發覺自己失態之後,深深懊惱地歎著氣,滿腹向往之情地繼續下去。可事情一仍如前。
很顯然哈根斯先生是非常關心自己的健康的。他吃飯,喝酒,參加鍛煉,好好休息,遵守著自己私底下的秘密規則;偶爾也放縱一下子,這是事實,可隻是在很少的場合中——諸如從拜望他南方的莊園收取租金回來之際。那是超常而疲憊的體力運作——因為在巴爾福德四十英裏之內沒有驛站馬車,而他與那個時候大多數的鄉村紳士們一樣,就算有馬車也寧願自己騎馬出行——這似乎有難於理喻的體力透支才能達到這種償報;鎮上有謠言說,他在回來之後就把自己鎖在屋裏好幾天,一個人好好地喝一頓酒。可是沒有一個人被允許接近這樣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