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他們事後清楚地記得——獵犬們在鎮上不遠之處相聚了;荒野之地某處發現了狐狸的蹤跡,正被鎮上身強力壯的幾個人圈在了中央,這些人正渴望著自己在鄉間建造房舍,而不是居住在他們目下居住的房屋之中。在這些人當中,領頭的是一位朵根先生,巴爾福德的法律代理,而且也是這裏附近所有鄉間家庭的法律代理人。朵根的公司經營著租約方麵的事務,以及婚約的協定以及遺囑等項,已經有幾代人的時間了。朵根先生的父親曾經肩負著收集地主們的租金的責任,就像現在這位朵根先生在我說到的這個時間裏所做的這樣;而他的兒子以及兒子的兒子從那時以來也都是這麼做的。他們的這個生意對他們來說就是世代相傳的一份產業;除了某種中世紀古老時代的情感紐結之外,他們由於自身的業務而生發出來一種對地主們的優越而謙恭之感,這些人的家庭秘密是在他們的掌控之中的,而他們的財富以及產業的秘密對於諸多的朵根先生們來說,比他們自身還要清楚得多。
約翰.朵根先生已經在野漿果荒原上為自己建立了一座房屋;他自己稱這僅僅是一幢木屋而已:可是盡管隻有兩層樓高,它所占的地麵卻要寬廣遠大得多,已經派人去請德比郡的工人們過來,意圖盡可能完美地裝修房屋的內部。所屬的幾個花園也同樣置辦地精而又精,要是說還算不上是豪奢的話;裏麵栽植的各種花品沒有一支不屬於稀有之品的。這稱得上是對這塊美麗的地方的原主人的一種羞辱了,就在我說到那個地方的這一天之中,就當那隻狐狸繞著數英裏的彎兒跑了長長的一段路途之後,然後藏身到這裏的花園中去了;可是朵根先生對這件事情可沒有顯出好臉色來,當一位紳士獵手從一片天鵝絨一般的草地上馳馬而過,臉上帶著那些時日裏在那塊地方上地主們所特有的雍容的氣度以及傲慢的神態,走上前去用手中的鞭子把兒敲打起餐廳外麵的窗戶來,請求進入其中——不行!這裏決不允許——甚者,告知了朵根先生他們的意圖之後——隻要讓一個人進入到花園裏去,把狐狸找出來即可。朵根先生強迫著自己擠出一絲默許的微笑來,那難堪的情狀恰如一個男子漢裝得像是十分娘們氣;之後趕緊吩咐整幢房子裏加緊籌措一切午宴所備之現有給養,他的猜度是完全正確的,經過長達六個小時的奔忙之後,即便是再平常不過了的食品也會成為上好的接待的。他沒有表示出任何的畏難之色來,接納了那些糊滿泥巴的髒靴子走進自己整潔有加的各個房間裏邊去;而隻是對哈根斯先生在四處走動時表現出來的慎重之舉感懷不盡,他是掂著腳尖在那兒一個勁悄無聲息地到處溜達的,眼裏冒著好奇的綠光挨個審視著那些房間之中的情形。
“我要為自己建造一所房屋,朵根;而且,我說的是真的,我認為我不可能再找到一個比你這裏更好的模板了。”
“哦!我這棟可憐的小木屋是決不可能為你所要建立的住居之處提供任何的啟示的,哈根斯先生,”朵根先生回答道,一邊卻為聽到這樣的恭維之辭而欣喜地輕輕搓動著兩隻手掌。
“決不是的!決不是的!讓我仔細地再看一下。你這裏有餐廳,有起居室”——他說著遲疑了一下,而朵根先生緊忙按照他的意圖繼續補充下去。
“還有四間休息室以及臥室。可是你要容許我給你看一下房屋的那邊。我可以跟你坦白,我在布置這些的時候參照了繪畫藝術,盡管說它們要比你所預期的要小得多,可是依然還是可以給你一些預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