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兒!”他說道,一邊掏出來一大把金錢,有的是銀幣,有的是銅幣,朝著孩子們的中間拋去。“快來搶吧!快來分一個高下吧,我的孩子們!今天下午來吧,三點鍾的時候,到喬治那兒,我還要多扔給你們一些錢。”所以在他隨著經紀代辦人走開的時候,男孩子們在他的身後歡呼了起來。他暗自抿嘴一笑,好像有了一個開心的想法。“我會跟那些孩子們開一個玩笑,”他說道;“我會教會他們鬼鬼祟祟爬到我這裏來打聽我的事情。我會告訴你究竟我要怎麼做的。我要把這些錢幣在火鏟上燒得火燙火燙的,他們一拿就會把手指頭燒焦。你就等著看那些疼得扭曲的臉、聽那些痛苦的哀號好了。要是你兩點鍾前來跟我一同進餐的話,我會很高興的;等到那個時間,我就會決定下來有關這所房屋的事情。”
瓊斯先生,這個經紀代辦人,答應了兩點鍾前來喬治這兒,可是無論如何,對他的這種取樂方式有些不以為然。瓊斯先生不喜歡說出口來,就算是對他自己,說一個腰纏萬貫的人,擁有許多許多馬匹的人,一個談吐適當而尊貴的人——最重要的是,他想要買下這所白房子來——這樣的人不是一個紳士、而是別的任何一類的人;但是更多的還是一種不安和疑惑,這個羅賓遜.哈根斯先生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這種心情一直讓這個代辦人滿心疑慮不解了很長時間,一直到哈根斯先生本人,哈根斯先生的仆人們,以及哈根斯先生的馬群都占據了白房子之後很久。
白房子被重新粉刷了一遍(這一回是淡黃色的了),整個被高高興興住進這裏的新主人給翻修了一遍;而他的諸多房客們似乎傾向於花上一定數目的金錢用在內部的裝修上麵,這樣在顯示品位方麵就可能起到很好的效果,足能使得白房子成為巴爾福德的好人們轟動一時的熱望之地。原來石板色的油漆一改而為粉紅色的了,而且加上了黃金色的裝點;然而,最明顯的,那些馬廄成為了可供觀瞻的一番景象。自從那些還是羅馬皇帝的日子起,還從來沒有像這樣為了馬匹的起居舒適、身體健康而提供如此的周被關懷。可是每個人都說,無疑的當它們被牽著走遍巴爾福德的時候,它們的眼睛是被蒙住的,隻是拱起它們彎曲而優雅的脖項,高抬足、小邁步、躍躍欲試的樣子,急切而受壓抑似的。隻有一個馬夫跟隨著它們;可是它們需要至少三個男人的照顧。然而,哈根斯先生寧願允諾雇用兩個來自巴爾福德的小夥子;而巴爾福德也非常讚許他的這種選擇。不僅僅因為雇用本地的閑散人員是善意而周被的考慮,而且由於在哈根斯的馬廄這裏接受的訓練,是很適合於將來他們到丹卡斯特或者紐馬克特去的。巴爾福德所處的德比郡的這個地區,離著萊塞斯特郡太近了,要想不養一群獵狗從事狩獵都不能夠。這群獵狗的主人是一個叫哈裏.曼利爵士的人,他是英國大學教師學會的狩獵成員,一個學會裏十足的傻瓜。他衡量一個人的標準是通過“他所用的叉子的長度”,而並非他麵部的表情,也不是他腦袋的形狀外表。可是由於哈裏爵士擅長於觀察,因此也就發生了叉子太長一類的事情,所以他也就矜持於發出自己的讚許之辭,直到他看見一個人騎在馬背上的形態以後;如果他的坐態平穩而輕鬆的話,他的手臂快捷,他的氣度飽滿,哈裏爵士就會兄弟一般跟他打招呼。
哈根斯先生參加了第一次季節大會,並非是作為一個捐助者、而是作為一個業餘愛好者。巴爾福德的獵人們為他們自己大膽的騎術而感到自豪;而他們對這片鄉村的認知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可是這個新來的陌生人,沒有一個人認識他,親見狐狸被獵殺的過程,坐在自己的馬背上,氣度安閑、穩如泰山,看見那光滑入絲的毛皮上沒有一點糟亂的痕跡,當老獵人把狐狸的尾巴剁掉之際,大加讚賞之辭;而他,那個老男人,甚至由於哈裏爵士很輕微的非議之前都勃然大怒,要是參加狩獵的人當中有任何成員膽敢不顧他六十年作為馬廄仆役、馬夫以及盜獵者的經驗,而有所微詞的話,他都會憤然離去,這輩子什麼他沒經曆過——他,這個老亞薩克.****梅利,正在謹小慎微地傾聽著這個陌生人智慧的言辭,隻是偶爾地輕蔑而機警地迅速瞥視那麼一下子,實在有些像可憐地死去的雷納德那過分聰明的淩厲舉止,就是在他的周圍那群獵狗在一個勁吠叫著,根本就不肯屈服於一條短鞭的約製,****梅利也就隻好把它卷起來收進自己破爛不堪的褲兜裏去了。當哈利爵士策馬奔入矮樹叢當中時——裏麵全是一些枯死的棺木以及糾纏不清的雜草——後麵緊緊的跟隨者參加狩獵的成員們,在大家一個接一個地魚貫而過之時,哈根斯先生脫帽鞠躬向大家致意——有一半是出於敬重,還有一半是出於無禮——其眼角掛著一絲不容覺察的笑意,在他看向那一兩個落後者那困窘的表情之時。“一次著名的賽跑,先生,”哈裏爵士說道。“這是你第一次在我們這個鄉村裏狩獵;但是我希望以後我們能經常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