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 太平頓鬼魅(2)(2 / 3)

中尉此時已經默默地找位子坐了下來——一個風趣的點頭致意,一個關顧全局的掃視,似笑非笑地,若即若離地,這是他打招呼的方式。心中已經潰不成軍了,由於有她的切近在場,一個掏空了他的心靈的人,他的舉止動作顯然是心不在焉的樣子,對此漂亮的卡羅琳私下裏把這歸因於自己的“花枝招搖”把他給鎮住了:要是她知道自己隻是占據了他滿心裏對一條燈籠褲子的沉思的一角的話,不知會收斂多少這樣的想法了!

查爾斯一邊喝著自己的咖啡,一邊不自覺地用叉子戳壞了不止一打的煮雞蛋,時或抬眼銳利地掃視一下各位女士們,希望從那些裝模作樣卻私下潛笑的臉麵上尋出一絲玩笑意味的蛛絲馬跡來。但是很失望;沒有一點隱示著惡作劇而抿嘴一笑的痕跡,甚至都沒有人稍微抬一抬眉毛的樣子來確定一下他心下的猜疑。沒有覺察到任何一點搞笑意味的暗示——再進一步的詢問當然是不可能的——這個問題無由可做解答。

而在同時,“黑色燈芯絨褲子”恰恰是早晨騎馬出去的著裝;早飯結束以後,一夥人在平原高地上馳驅而去,再加上全副的注意力都被美麗的景致吸引過去,不管是主動的還是被動的,環繞四周的一切氣氛,令龐貝.芬瑟堡的西佛斯中尉無暇再顧及到自己的燈籠褲了,而是全心在思考著他是否真的出生在羅蒙德大山的頂峰之上。

又一個晚上過去了;燦爛的陽光照臨大地,水平散射的光線在西邊的天際形成了一架輝煌的彩虹,那裏剛才還是陰雲低垂,在此前這兩個小時當中,傾瀉在大地上瓢潑的大雨,此時卻瞬間瓦解消失逃逸而去了。

“啊!那麼說,你們這麼一個大家族的形成真的不是什麼好事,”巴爾尼.馬凱爾先生斷然說道,他正在主人的梳妝台前把一雙“新款”的馬靴放在地上,這是霍比最最合適的首選之一了,是中尉在路過城中的時候順便買下的。就在那一天的早上,它們第一次被納入專司衣物的仆人手中做清潔工作,其實也隻是沾了一點點灰塵在上麵,這是由於前一天的賽馬的結果,要是一個不怎麼上心的家人的話,也許會認為給它使用“無比的瓦倫牌”酢草漿酸,簡直就是根本不必要的事情。巴爾尼卻並不這麼認為:專心地護理過以後,每一隻擦得鋥亮的靴子上任何一點不潔的痕跡都被清除掉了,它們立在那裏,令人悅意地像黑貂皮一樣閃閃發著亮光。無疑的,馬凱爾先生感到一陣痛楚穿心而過,當他想到為了這個工作所費去的時工的時候,相比之下此前一天的那點勞累根本算不得什麼了;他肯定是歎息著嘟噥了一些什麼話,當他把一扇從未幹過的窗戶關上,把一條泥水有一英尺厚的道路關在窗外之時。“啊!那麼說,你們這麼一個大家族的形成真的不是什麼好事!”——因為他在下麵的大廳裏已經獲悉,在這個莊園與波爾索****大教堂之間足足有八英裏的堅硬的泥土路要走,那裏一個風光如畫的廢墟,

恰像古羅馬,輝煌而腐朽,

整個團隊已經決定前去探勝。主人已經開始在著裝了,司衣男傭正在往一對輕便的鶴腿馬刺上麵加裝適用皮索,這時主人突然間停下手來,又一下想起了那個老問題——“巴爾尼,燈籠褲究竟哪裏去了?”

它們根本就找不到了!

西佛斯那天早上走下樓來,手裏拿著馬鞭子,周身雄赳赳地穿了一套綠色的騎馬洋裝,但是卻沒有“與此匹配的燈籠褲跟長統靴”:隻是鬆垮跨的斜紋布褲子,下麵是一雙緊巴巴的威靈頓式短靴,真有些不合時宜的古怪樣子,相配他這樣一個英武的男子漢,完全不像他昨天歸來之時,身著“黑色燈芯絨褲”,可恨那褲子不打招呼自己就溜走不見了。“長筒靴子”也就放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