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雋揚拿著書信的左手和端著酒盞的右手都在極其輕微地抖動,嘴唇也在無聲地顫動。他想狂笑!想呐喊!可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人品啊!人品好就是沒辦法!
他曾經是那麼地妒忌王潮、王審知兄弟。這兩兄弟山窮山盡,欲鼠竄回中原之際,卻有“閩民自請輸米餉軍。平湖洞及濱海‘蠻夷’皆以兵船助之。”
可一年多了,王潮、王審知兄弟兄弟還在日夜鏖戰,未嚐能踏進泉州一步。
相比王潮、王審知兄弟,他秦雋揚簡直是人品大爆發啊!
呂幸燾居然還問秦雋揚“有意於沂、密乎?”
呂幸燾確實是個“大忽悠”,可在第一時間把“兗州軍變”通知海州,還來上這麼一句話,時機不對,不可能是有心設陷。
呂家在沂州是世代宗族,幾個月前的釋放俘虜,其他的宗族也算是受了海州的恩惠。最近沐水東岸的二處鐵礦重新開工,又都是受益者。
密州的莒縣雖給海州軍禍害的不輕,但密州刺史曹縱是大唐朝廷委派的外來戶,為了應對平盧軍的軍事壓力,一向是受沂州勢力照拂的。這兩州應該能保持同一步調。呂幸燾的最後一句話,心跡袒露無疑。
秦雋揚心裏雖然狂喜,可還是強自忍耐著,吩咐丁仕亮先去照看好呂幸燾派來的老仆等候命令。
好不容易等到宴席散了,秦雋揚攜丁鬆年、嶽星明直奔軍議司而去。
呂幸燾派來的老仆先是在軍情司給盤問一遍,稍事休息進了飲食。就給丁仕亮帶到了軍議司聽候眾參謀的詢問,再加上秦雋揚的垂詢,已經是第三遍了,卻不敢有絲毫的不耐。
看著老仆被帶了出去。秦雋揚目視丁仕亮問道:“如何?”
丁仕亮看了看身邊的助手,這兩人都算是海州的“審訊專家”了。兩人互視,一起向秦雋揚搖了搖頭。
秦雋揚再不對二人多話,轉過頭來看向廳中的丁鬆年、嶽星明和眾參謀問道;“依汝等所見如何?”
等了半天丁鬆年和眾參謀都沒開口,嶽星明隻得開口道:“依某之見,此事看似詭異,仔細忖之,卻又合情合理。”
“好膽!好膽啊!”秦雋揚歎道。廳中眾人也紛紛頷首。
不錯,朱瑾非行此“美男計”不能侵攻泰寧軍。
蓋因泰寧軍做為朝廷的親藩,替大唐掌握河南道,它所轄的兗州、沂、密三州占盡了地利。
兗、沂、密的北麵,不光前有泰山、韶山、牟山山脈,後有沂、蒙山、濰山山脈形成二道險要的地勢,還有著現成的軍事防禦體係——“齊長城”。
“齊長城”則修築於春秋戰國。齊國自春秋中期到戰國中期,修建曆時三百餘年。齊國能和秦國並稱東西二帝,“齊長城”於有力也!
“齊長城”西起長清黃河邊,沿泰沂山脈分水嶺,逶迤東行,經肥城、泰安、曆城、萊蕪、章丘、博山、沂源、臨朐、沂水、安丘、莒縣、五蓮、諸城、在琅邪入黃海。
自西向東長達1200餘裏,騰躍於泰沂山巒,串聯1518個山頭,恰似一條巨龍,盤旋飛舞在齊魯大地上。把整個山東一分為二,隻要控製了“齊長城”,南征北伐都是居高臨下勢如破竹。隻有他打別人,別人是沒辦法打他了。
當然這個結論為什麼不適用於泰寧軍節度使齊克讓,一定讓大唐的天子和重臣們百思不解。
“齊長城”的修建,因地製宜,就地取材。平原和丘陵地帶以沙土夯實,板築為主,橫斷麵呈梯形,底寬4-6丈,高3—5丈。山區則以塊石、條石或片石壘砌,主要牆體大部築於山脊陽坡,砌築寬1丈、高2丈的牆體,然後順坡填充沙土碎石,再在陰麵築1丈高的石牆相夾,形成山脊線與城牆前後相依的雙道防線,易守難攻。在較平緩而不甚重要的山頭或山坳處,牆體沿山脊線而築,而且多為1.5-2丈高的雙麵石牆。在峰巒疊嶂、艱險難攀的峻拔處則未築城牆,而是以“山險代城”。
“齊長城”是中國曆史時間最早、影響最大的軍事防線。以城牆、關隘、城堡、烽燧,構築成一個係統完整的軍事防禦體係。它比魏、趙、楚、秦等國長城早200多年,比歐洲最早的雅典壁壘護道牆早100多年。在後二十世紀,被史學家譽為“中國長城之父”、“世界壁壘之祖”。
“齊長城”以“穆陵關”為鎖鑰。萊蕪的韶山、安丘的牟山為前後節點。萊蕪、安丘皆為重鎮堅城,可囤積重兵。整個千裏長城,垣高牆堅。烽火台、堠堡、戍樓比櫛。
所謂“先有穆陵關,後有齊長城”。“穆陵關”,位於臨朐縣大關鎮與沂水縣馬站鎮交界處,是“齊長城”沿線的最古老、最雄偉、最險要的關隘,據傳說是早在商代就開始修築,完備於西周時,是為征東夷所築。
《古駢邑?穆陵關》載:“穆陵,齊國南門也。壁壘森嚴,且附築貳城,要隘大關。其上堡樓互接,驍勇屯守。烽火相望,夜舉烽,光亮山野,晝燔燧,煙雲蔽天。嚴陣難犯,固若金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