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眾人都瞧著自己,遠遠的關夫人朝自己示意。
謝琳琅明白她意思,自然是無需客氣,花氏今日證據確鑿,便是她要把她送官,也是光明正大。
自己家日子關起門來過,族人不過做個旁證,她處置的名正言順,也無人可以置啄。
隻是她想了下,低頭道:“姨娘且鬆手,既然二妹妹如此明理,我也不好咄咄逼人,好歹姨娘在家裏頭也有幾分苦勞,我不忍置你於絕地,二妹妹是我親妹妹,我也要顧著她的體麵,既然姨娘如今已經知錯悔改了,想姨娘也不容易,全是為了我二妹妹,其情可憫,此手段卻過了,如今隻要我們太太能好好兒的,這事便大事化小,我給二妹妹留個體麵,姨娘也替我們做回好人。”
這一通話,說的三分真情三分嘲諷,言語間將花氏與謝琳瑤糾纏一處,便是再想彼此脫了幹係,也是說不出口的。
謝琳瑤隻顧抱著臉麵哭,心中直罵,卻也不能露出神情來,便是隻能喏喏哭泣不止。
謝琳琅這話卻又給了餘地,花氏是個人精,聽了回味半晌,便是要她能將功折罪。
問題是如何將功折罪呢?盧氏如今病情頗重,要想恢複,必然得是妙手神醫,如今不就有一個妙手神醫在麼?
花氏神情一動,順著謝琳琅目光朝沈天放處一瞥,便覺恍然,此刻她別的不求,隻求這事,不能到官府那去,若是入了大牢,自己命不保,謝琳瑤日後也難再好。
連爬帶滾過去,對著沈天放連連磕頭磕得山響:“神醫在上,活菩薩在上,賤妾拚這命求神醫,權當是替賤妾在閻王跟前少一份罪孽,賤妾便是來生做牛馬也願意報答,求神醫將賤妾這身罪孽贖了去罷!”
她這麼突然撲過來苦求,倒是出人意外之極,還不等眾人有反應,謝琳琅也一步過來跪下,對著沈天放恭恭敬敬磕了響頭道:“神醫向有悲天憫人之心,必見不得不壽短命之苦,琳琅與弱弟不及冠笄,自幼失怙,離不得慈母養護,隻求神醫慈悲,體我姐弟拳拳之意,我與鄙弟必感念神醫大恩大德一輩子,若是有什麼需要,必當竭盡全力孝敬您老人家。”
沈天放麵容一冷,鳳目微淩,好一個見微機變的女子,這等左右為難的時機,也能讓她尋得覷隙,將利益最大化。
她這是在用輿論的壓力,借助替花氏解脫的時機,一箭雙雕,隻歎他旁觀熱鬧沒把人放在心上,原本想等這件事完了再和這有趣的姐弟過過招,顯見是他輕忽了。
好一個聰慧的女子,好一個狡猾的女子,他沈天放長了這麼大,還沒被一個女子這麼算計過。
不由的冷冷一笑:“這倒是奇了,我也沒說不治你家夫人的病,何須這般?我這方子千金難買,倒也不見得買不起不是?謝家出個百兩黃金還是有的吧,方子我隨身帶著,取於你們也不是難事,我沈天放向來銀貨兩訖,簡單的很。”
說罷從懷裏頭將一張素絹拿出來一放:“黃金二百兩。”
眾人倒吸一口氣,這也未免太貴了,沈天放可真是夠狠的。
謝琳琅直直瞧著打量了會,納頭便拜,又是咚咚咚三下,方才起來道:“先生這方子,可是可以令我家太太餘生無憂了?”
沈天放冷聲道:“人無貴賤,畜無高低,生死同命,我自是大夫不是神仙,餘生無憂這種事,怕是做不到,你若想這樣的好事,這方子不要也罷。”
謝琳琅伸手製止沈天放欲收回的手,道:“方子我要,二百兩黃金這便奉上,隻一點,神醫既然賣得這麼貴的方子,理當貨有所值,請在府上坐上幾日,家母若是痊愈無憂,我必另外奉上重金酬謝。”
沈天放被氣得不怒反笑:“好,好好,我這方子買的不過是令堂神智恢複,若要痊愈,怕是隻這一些,還是不夠的。”
謝琳琅神情不變,隻問道:“神醫還要多少銀兩才能保證家母痊愈?”
沈天放睨著謝琳琅道:“我出的價錢,可未必你能付得起,不過本神醫這會子餓了,此中細節,等我若是高興了,再談!”說罷,拂袖而起,徑直就走。
謝琳琅倒也不急,隻瞧著沈天放分花拂柳的身形飄然而去,倒是一旁的關夫人看了她一眼:“此人性子古怪,我家外子都不敢和他如此說話,就怕惹了他怪脾氣,如今難得他肯過來,你不好好兒說,氣走了回頭找不著人,可又該不知等到猴年馬月去了。”
謝琳琅莞爾:“太太怕我求不到他那千金方子麼?”
關夫人嗔了眼:“就你古怪多,這人,我可介紹給你了,有沒有本事,都是你自個事了,我可不多管你這小油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