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沈氏名醫鐵口測(1 / 2)

謝庸捋了捋下巴那幾根稀疏胡子老半天:“這個,老夫,老夫倒要和族中幾位好生商量一下。”

關夫人皺眉道:“商量什麼,這等妾室把攬後院,欺滅主母的醜事,合該送官府去判個斬,便是按著族規,明擺著的祖宗家法在堂上刻著,還有什麼需要商量的?”

謝庸麵皮子抽了幾下,道:“夫人說得有理,不過送官府老夫以為就不必了,這畢竟是我們謝家的族務,按理,既然是大房的事,依老夫的意思,還需要他們大房的人來決判才能作數。”

關夫人撇了下嘴角:“族長說得是,合該我這個大侄女做決判才是,倒是我這做長輩的關心過了呢,我隻當她還小呢,卻忘了她也掌著一家子孤兒寡母的家業。”

關夫人冷嘲熱諷,便是諷刺謝家一大家子人,出了事沒一個來幫襯些,這時候倒是想到人家還有個大姑娘當家了。

謝庸等何嚐聽不出這話裏的嘲諷,隻不過人家是當家主母四品誥命,一方大員的夫人,委實不好得罪,隻忍著氣,不做辯解,看向謝琳琅:“大姑娘覺著該如何處置?”

謝琳琅自從關夫人插手之後,便視場中一切若無事,沈天放將大家的注意力轉向花氏等人後,她卻隻低頭出神了會,黑寶被拉出去責打,她便悄悄吩咐蔣嬤嬤,把夫人盧氏攙扶到後院小屋裏頭安置,省的那聲聲慘叫驚著了太太,一邊趁著人不注意悄聲對沈天放道:“先生可否移駕,權且再替小女看看我們太太的病,需要注意什麼盡管講來,但凡能讓我們太太痊愈,莫敢不從。”

沈天放懶依在椅子上,眾人都盯著熱鬧瞧,隻這小姐事不關己的樣子,更覺興味,笑道:“小姐可知,我的方子千金難買?更何況,你家夫人這病根,我隻說了能恢複神智,你這痊愈二字,所為何來?”

謝琳琅隻恭謹道:“我聽關夫人說先生大才,家母此病雖已久遠,但依著神醫所言,隻是不容易恢複,卻不是不能,不是麼?”

沈天放目光閃爍:“哦,你倒是能斷章取義,我瞧你比我這看病的都要有信心,你就這麼有把握?”

謝琳琅覺著這個人挺奇怪,心高氣傲的模樣,這會子怎麼就那麼多問題:“小女不是對自己有把握,便是對神醫這塊招牌信得過,先生莫不是不能?”

沈天放眯了眯眼:“小小年紀,倒是挺滑頭的,這會子那麼熱鬧,你還挺閑心,莫不是這外頭打的人,不是你家的?今兒個處置的,不是你家的事?你都不關心下結果麼?”

謝琳琅見此人將話題又帶轉了方向,不由抬頭,隻看到一雙慵懶的狹長眉眼定定瞧著自己,笑意深沉,心中一淩,垂下眼皮道:“既已知道結果,何須再多關心。何況琳琅隻是晚輩,這些事,自有長輩處置,輪不著琳琅多言。”

沈天放嗬嗬一聲輕笑:“怕是未必,今日這局,不就是姑娘設的?”

謝琳琅道:“既然先生都知道,結果如何,琳琅更無須在意了不是麼?”

沈天放道:“話雖如此,隻不過這最後收官嚒,怕還是要落著你頭上的。”說完瞧著場中,不再說話,謝琳琅縱有心再說,這會子大庭廣眾也不好糾纏。

隻靜靜等待,低頭做裝飾,反正今日的結果,她早有預料,真正無需關心,現如今她倒是起了絲心思在這個沈天放身上,如今兩件事她最掛懷,盧氏的身子,再就是謝玉成日後的人生。

這兩件事似乎都可以歸攏到一個人身上去--沈天放。

沈天放的醫術,自然是無需多言,而沈天放這個人還有另一個身份,卻極少有人知道。

沈天放真名秋欽灼,槐蔭秋氏京城六貴中北派四巨頭之一,說起來是比衛霜家衛國公府不相上下的門庭。

謝文蘭曾經差一點,就成了秋家嫡孫的媳婦,而這個沈天放,正是當時秋家一個異數,秋家大爺,她要嫁的那個嫡孫的大伯。

秋大爺原本是秋家正宗長房嫡傳,母親乃今上幼妹,太後嫡女,身世顯赫,據說自幼聰慧,卻也狷介,長得一副妖孽,打小就是京城裏的風流公子。

十四歲就在國子監弘文館進士科舉常試中經策全通拔頭籌及第,是為當年盛舉,人稱白衣公卿,京城有所謂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十四歲明經策論進士甲第,可謂絕無僅有,可見其通曉經義博學,隻是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此人後來卻沒有出相入仕,反而棄官學醫,但凡世家子弟,少有成才,成才又不出仕,可謂家中異類,雖然名氣大得很,秋家卻不肯認他,當年她隻從長輩耳中聽說過一些零星傳奇,卻不曾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