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琳琅微微一怔,眨巴了下眼皮,方才回過味來,不由一樂:“好大的酸味,弟弟可有聞著?”
謝玉成有火沒處發,隻冷下臉來暗道:“命都要不保了,你還有這閑心,一會倒黴了,可別哭鼻子。”
謝琳琅莞爾道:“弟弟這是在關心姐姐我了?好弟弟,姐姐沒白疼你。”
謝玉成再一次被噎得說不出話來,這女人真正是讓人抓狂不說,怎麼就沒見過這等沒心肺的?瞧著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私底下說出來的話能把你氣死,奈何你看她,依然是一副風淡雲輕的模樣,仿佛一切都與她無關。
明明被人壓製針對,那麼多的大人,一個個錦繡榮華,鮮衣富貴的模樣,偏偏卻隻一個勁的對付他們兩個孩子,絲毫也不覺得慚愧,就像他當初。
看著一張張令他惡心的嘴臉,同樣的譏諷,同樣的冷漠,同樣的疏離,這就是世家族裏的人的嘴臉,平日的阿諛奉承不過就是一張殼,當他失意的時候,任你平日如何說得好聽,真正肯援手的,竟是一個也無。
世態炎涼莫過如此。
那一刻他平白對這個嬉笑怒罵的女孩生出一點點同病相憐的感覺來,也難怪她要使出這樣的手段,在這樣的人家生存,少不得什麼卑鄙無恥,都是虛幻的。
當看她羸弱的身軀亮堂堂挺直脊背說話的時候,仰著的頭顱倔強而不屈,又平白生出幾分敬佩,若當日他能有這等氣度,是否至少不會這般狼狽?
隻不過感覺不過一瞬,這女人就有本事把他氣得七竅生煙去。
不就是一張漂亮臉蛋麼?莫非她也不可免俗,這世間,果然還是隻憑一雙眼,看得都是表象,一副皮囊,就能區別出三六九等來。
想到這些,他不由冷笑一聲:“你若死了,我可就被你拖累了,我隻提醒你可別忘了你的承諾。”
謝琳琅聽他這般說話,用一雙濃黑漂亮的眼瞧了會他,像是兩顆寶石,璀璨明亮。
把謝玉成瞧得心下一突,徒然生出幾分心虛來,卻聽謝琳琅幽幽道:“你放心,我忘不了,做什麼,我也不會拖累你的。”
她擰轉頭,望向不遠處被人圍住了的沈天放:“便是我死了,此生也絕不會再拖累你。”
謝玉成身子一震,莫名覺得胸中酸漲難耐,張張嘴想解釋句什麼來,終究沒能開口。
那邊一陣寒暄,沈天放隻把一張臉凝著不耐的神情,不冷不熱的應付了幾句,關同爾知道他脾性,揮手阻止了謝家還想過來攀交情的人,隻道:“剛才本官已經和沈先生說了緣由,這裏有藥渣,煩請先生瞧一瞧,是否有什麼不妥當的?”
沈天放大咧咧坐在上首關同爾原本那張椅子上,也不在意麵前的大官和各位年歲長了數倍的老人都是站著的,慵懶的接過那包從黑寶懷裏拿出來的藥渣,撥拉了幾下,像是出了神,也不說話。
關同爾似早習慣了這位的狂放,倒是沒在意自己個一個堂堂大員被撂著麵前,眼看他都不說話,另外幾個心裏頭不快的謝家人便也不敢說什麼,隻把心思放在沈天放麵前的藥渣裏,看他究竟如何判定。
沈天放好似不在意大家夥的急切,看了半天,又把那藥渣裏撿出來一塊嗅了嗅,放進嘴中嚼了下,呸一口吐了出來。
才道:“這裏頭有藏頭草,若是常用,血虛痰火,神竅淤塞,便成癲症。”
話音剛落,那花氏便立刻又嚎啕大呼起來:“哎唷我的好姐姐唷,你可真是命苦啊,怎麼就攤上了這麼一個不省心的女兒啊,姐姐你真是好苦的人兒啊!”
大家夥這時候也覺謝琳琅是罪名定了,不由都把怪異的眼神瞧向謝琳琅,隻謝琳琅本人安神自在,麵無愧色,謝玉成一旁倒是眉頭皺得更深,原本剛才覺得話說的重了有些慚愧,偏他委實不信謝琳琅真這般喪盡天良,隻是看著這情勢,心說這位也太自在了,就是真胸有成竹,這時候還能翻盤?
謝琳琅仿若感受到他目光,偏頭看了回來一眼,露出一抹微笑,倒又把他笑紅了臉皮子幾分。
花氏這邊一嚎,沈天放不由一張邪佞的神色冷了冷,斷喝道:“哪來的潑婦,吵什麼吵!”
他這一喝,比關同爾打官腔都要冷厲三分,眼神陰翳,射過來,隻把花氏嚇得一口氣沒上來,噎在喉嚨口,再不敢出第二聲,這輩子,她就沒見過這麼煞氣騰騰的眼神。
原本就慌亂,這時候便一下子白了臉。
沈天放卻懶的搭理,隻冷冷道:“我隻說這藥裏有藏頭草,吃了自然會不妥,隻這癲症各有千秋,未必就一定是吃了這個藥才能引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