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眾皆喧然,一時間紛紛擾擾的,對著謝琳琅指指點點。
站在她身邊的謝玉成眉頭一皺,眼中掠過一抹暴躁,抬起森冷冷的眼環視過去,幾個人冷不丁被這小子一雙幽幽的眼一盯,倒是嚇了一跳。
謝琳琅卻在他一旁悄然拉了一下他衣袖,隻待他扭頭看回來,回了他一個恬淡的微笑。
琥珀色的眼珠子倒影著一雙人影,就聽謝琳琅衝著他耳朵邊輕聲道:“別擔心。”
一愣,謝玉成頗覺不自在,挪開耳朵不耐道:“誰擔心了!這事什麼時候能完!”
謝琳琅嗤一聲笑,低低道:“多謝你記掛我,好弟弟。一會完了我給你做糕餅,你乖。”
這半是討好半是揶揄的口吻令謝玉成頓時大羞,有種被瞧出內心的惱怒,麵上一紅,撇過頭去不搭理。
謝琳琅卻盯著那紅到脖子裏的胭脂笑得越發得意,全然沒注意四周的責難。
這倆小動作大多數人沒瞧見,隻離得近的關夫人瞄著了,撇撇嘴咳了聲,朝謝琳琅做了個提醒的眼神,示意她休要頑劣,隻把事情先料理了再玩。
另外還有一個,瞧著謝玉成一直很好奇的謝琳瑤也看到了,沒來由心裏頭很是不快,多少日的憋悶和不甘突然爆發出來,厲聲道:“好個大姐姐,我敬重你是府裏的大姑娘是我的姐姐,你卻和丫頭一起合計著算計太太,太太如此疼你,你居然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畜生不如的事,你還有什麼臉麵在這裏?當真是不知廉恥的東西,便是把你逐出府逐出謝氏宗祠,也是輕判了你!”
謝琳琅輕飄飄看了眼指著自己鼻子的謝琳瑤:“我如何也是你姐姐,這有你說話的份?”
“你有錯在先,叫我也難說,便是長輩錯了,天理王法在,也該有個數,你便是我親娘老子,犯了這等大事,莫非還是我做妹妹的沒臉?你丟的可是我們謝家的臉,有你這等孽障,老爺在地下也不會瞑目的。”
謝琳琅隻當她罵得不是自個,麵容絲毫不變,倒是謝玉成聽著隻皺眉,惱道:“屁話,你罵得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謝玉成進了中堂就沒開過口,這時候突然發難,倒是把謝琳瑤嚇了一跳,長這麼大,沒給個哥兒訓斥過,一時憋紅了臉來。
花氏這時候忙上來護住謝琳瑤,瞪著眼道:“這位公子休要張狂,我們家還沒認你呢,誰教得你這麼和一個姑娘說話的,真正才沒教養。”
謝玉成一把甩開謝琳琅的手,上前啪一巴掌就甩了花氏一個大耳瓜子,不過他個頭小,那巴掌沒對準人家臉,隻到了臉頰下方,即便如此,還是火辣辣痛,留了個大紅印子,更是把花氏打得愣了半晌回不過神來。
就聽謝玉成冷著張小臉道:“我是誰要你來認?你算是個什麼東西,敢和小爺我這麼說話!”
花氏這才反應過來,頓時羞紅了一張老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哎唷我的老爺啊,你可看到了啊,這叫什麼事,讓一個毛都沒長全的不知哪來的猴崽子這麼欺負妾身,各位爺爺你們可要給賤妾做主啊,不能讓這麼一個野種亂了我們家的名聲啊,嗚嗚……”
這下可是讓謝庸等一個頭兩個大,看看關同爾,這會子這位老爺卻老神在在上頭不說話,隻一副瞧熱鬧的樣子。
宗祠裏一個姨娘撒潑打諢的成什麼樣子,上上下下那麼多仆人丫鬟看著聽著,今天算是丟了謝家一族老臉了,謝庸又急又氣,卻拉不下臉來說什麼,隻看著惹禍的姐弟倆,怒道:“你倆個畜生,還不過來跪下,今日這事,老夫斷然不能姑息,聽到了沒有!”
謝琳琅冷眼看著花氏在那裏幹嚎,看著四周多少雙幸災樂禍的眼神,在謝庸將火氣灑到自己身上之時,才終於冷冷道:“族長此話在理,有道是天作孽猶可為,人作孽不可活,今日我謝琳琅也要在眾位父老麵前,替我,替我家太太,替我這苦命的弟弟討還一個公道。”
她突然將聲調拔高,直挺挺站定堂下,目光堅忍,眸中犀利,掃過一應眾人:“琳琅可以不在意自己,可以不在意各位的誤會,我謝琳琅自問做事行得正坐得端問心無愧,然則琳琅不許他人玷汙我家老爺的名聲,更不許他人藐視我家弟弟的清譽,今日各位父老叔伯在上,琳琅不求別的,但求各位給琳琅與家弟一個公道。”
琅琅之聲清脆婉轉,卻有剛勁不屈滋味,聲聲入耳間鏗鏘崢嶸,小小纖弱的身軀,突然在此刻,給人俾睨的意境。
關同爾眯了下眼,勃然道:“好,大侄女說的好,公道自在人心,你說便是,想必各位都是長輩,斷然不會無故青紅皂白的冤枉你們。謝老,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