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劇辛的苦衷(2 / 2)

當雲瀾和趙霽來到時看到劇辛躺在床上,竟是遲遲說不出話來,前幾天還精神爍熠的老人此刻卻麵色發白地躺在床上,而劇辛似乎像是看出了兩人的心思,微笑著說道:“老夫不過一垂垂老叟,偶爾大病很正常,兩位請坐。”兩人一拱手,慨然說道:“還請老大人保重身體。”說完,兩人便並排跪坐在蒲團上,身邊的炭火搖曳著,使得房間很暖和。

“兩位當日在周公廟一番答辯,對於七國的了解,另老夫歎服,可否告知老夫兩位師從何人?”趙霽頓了頓,說道:“在下師從邯鄲成質成夫子,以儒學為根。”劇辛點點頭,:“成質我知道,他早年在稷下學宮修學,學成後隨孟夫子論戰各國,後來自己回到家鄉邯鄲辦私塾育人了。當年孟夫子來燕國講學時我曾與他有過一麵之緣。”趙霽謙和地笑道:“當年夫子為我等講學時也曾說道他隨孟夫子論戰六國的情形,真是令人向往。”劇辛依舊微笑著點點頭,此刻他又望向雲瀾,雲瀾卻心裏不爽,怎麼這個時代老愛問自己的老師是誰啊,這跟後世的問你爹是誰有什麼區別。不爽歸不爽,他還是依舊回道:“在下老師鄉野村夫,不足道也,在下曾隨老師學過幾年法律。”劇辛頓時眼前一亮:“你是法家弟子?”雲瀾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畢竟後世法律專業和這個時代的法家有很大的區別。當初趙霽因為雲瀾說自己是學法律的差點和自己翻臉,後麵他才知道,這個時代法家和儒家的衝突是很大的。儒家講究以仁治天下,對於百姓皆以仁愛為治理標準。而法家則基本以律法來要求人們,而這個時代的律法大都苛責無度,和後世遠不能比,最有名的就是秦國商鞅製定的《商君書》,裏麵隨便一點小事小錯就是砍手,削鼻子,慘不忍睹,不忍直視。雲瀾歎了口氣,點了點頭。此刻劇辛卻緊盯著雲瀾的眼睛,正色道:“你是想效商君還是想效申不害?”這個問題其實牽扯到法家的派係,即法治還是術治,雲瀾前世聽老師講過這個問題,但他當時對於這兩個派係都不怎麼讚同,看著劇辛的眼光,他思索了片刻,說道:“在下想有自己的法。”“哦?”劇辛和趙霽都雙雙疑惑地望著雲瀾,和那日周公廟竟是如此相似。雲瀾卻似乎沒注意,繼續說道:“在下認為真正的法律都應該是以人為本,人才是建立法律的根源,秦國法律太過苛責,而六國法律卻也太過鬆散。在下認為,應當以法律法規為根本,人治為輔,才是法之正道,單純的依靠法律行事弊端太多,再優秀的法規也有紕漏;而單純的依靠人治行事很容易使得國家生亂,且極難管理。”劇辛聽完後,點了點頭,忽而,他看著趙霽和雲瀾,問道:“你們可願意去稷下學宮去修學?”趙霽臉上瞬間綻開了笑容,劇辛接著說道:“老夫看你們皆有資質,應該去這種天下學宮打磨一番,他日必定是天下英才。”這個時代對於人才是很珍惜的,不像後世人才都被踐踏,唯金錢論英雄。像劇辛推薦他們去稷下學宮其實是一種對於人才的嗬護,君不見蘇秦張儀雖然各為其主,但依舊視對方為知己,這就是人才的一種惺惺相惜。盡管如此,雲瀾心裏卻覺得好笑,在前世就做了十幾年的學生,來到戰國時代還要讀書,豈不無趣?可看到趙霽那一臉向往和期盼的表情,又不忍掃了他的興,再說稷下學宮是這個時代的清華北大,也能積累很多關於這個時代的知識,於是兩人互望一眼,便是一拱手,慨然說道:“我等願往。”劇辛歎了一口氣,說道:“隻盼你們學成歸來時,也能成為天下盡一份心力,老夫就知足了。”趙霽和雲瀾有些動容,卻也不知該說些什麼,看著爐中的炭火,此時卻搖曳得越來越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