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這些……已經夠了！”梁軍武說著自己的感受。似乎沒有任何不滿足的事情。也就不存在高尚對他給予太少的問題。
“怎麼，你現在就滿足了？難道你不想爬得更高些麼？”軍紅顯然是看不上他這副沒出息的樣子，“軍武，你這個年紀，不少人已經是正局級了。你呢，到現在，連個副局也沒弄上。你不覺得冤嗎？”
“軍紅，謝謝你對我的事兒這麼關心。可是，我想問，你在市委組織部也是挺好的。為什麼要來人事局呢？你不覺得自己虧了麼？”
“這事兒，你是知道的。我在組織部呆的膩味了。我想換一個環境。”軍紅回答他。
“軍紅，既然你是如此，那我告訴你，我的想法也是這樣的。我隻要求換一個環境，心情舒暢就行。也許，我留在市委組織部，周計強會重用我，給我一個副部級或者正局級也不一定，但是，既然我選擇了來人事局，我就不後悔。
來這兒之後，我最大的快樂就是過上了我自己期盼的那種生活。我逃離了純粹的‘文字匠’的枯燥的生活，接觸了活生生的官場生活。至於高尚怎麼對待我？給予我多少？我不計較。
“再說，你知道高尚是個清高的人。他不希望哪個部下與他搞親親疏疏那一套，給人一個搞小圈子的印象。他不希望與哪個部下走得太近。
“
而我這個部下，就是個他在工作上需要的人，我也不會溜須拍馬那一套，如果有人說我是高尚的一條線上的人，我還覺得掉份兒呢！我是個獨立自主的人。
正像高尚不需要忠實走卒敗壞他的名聲一樣，我也不希望自己成為高尚的馬前卒，讓自己的人格聲譽受到損害。”
“嗬嗬嗬，好一個君子坦蕩蕩的胸懷！好一個高風亮節的人格。你說的這些，多麼崇高，多麼讓人仰慕啊！可惜，梁軍武，晚了！”軍紅的話顯得冷冰冰的，讓人聽了發瘮。
“晚了？什麼晚了？！”梁軍武驚恐失色，難道社會上傳出了什麼不利於他人格名譽的謠言？
“梁軍武，你現在坐在這兒，可以盡情地表達你的獨立人格和崇高的節操。但是，隻要《公務員管理探討》這本書一出版，人們看到封麵上的作者後麵並列印著高尚、梁軍武的名字，人們就自然的會把你們兩個人聯結到一起。你們……是同黨也是同黨；不是同黨也是同黨了！”
“怎麼？這一下，我還跑不掉了！”梁軍武深知軍紅這句話的厲害。
“幹什麼要跑呢？索性，你就認了這個現實。高尚是個好幹部，是個正人君子。與這樣的領導做同黨，有什麼不好？現在，人事局有的處級幹部自稱是高尚的‘幹兒子’，你用自己的能力成了他工作上的‘哥們兒’，比他們還大上一輩兒呢？這，豈不是很榮幸麼？”
“軍紅，事情不像你說的那樣。”梁軍武極力澄清著自己與高尚之間的清白，“我與高局長，純粹是工作關係。沒有其它的事情。”
“嘻嘻，軍武，我也沒說你與他有什麼其它的事情呀！其實，你們的關係到了這個份兒上，也挺讓人羨慕的，君子之交嘛！光明正大，光明磊落……但是，我要提醒你的是，軍武，你應該睜開你的純粹的眼睛，正視這個肮髒的世界，正視這個肮髒的官場。
成為領導的忠實走卒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兒，有些人，還巴不得成為領導的忠實走狗呢。可惜，他們沒那個能耐；你有這能耐，卻不願意充當這樣的角色……哈哈！”軍紅真誠的大笑起來，幾乎將眼淚笑出來。
看到軍紅笑成這樣子，梁軍武覺得，這個女人，今天晚上是掏出了心窩子，將知心的話全部都說出來了。如果自己再吱吱唔唔假裝清高的辯護下去，或者是糊塗下去，那麼，就枉費了人家一片真心實意了。
於是，先是點點頭表示讚同她的觀點，然後，就虛心地向她請教：“軍紅，既然是這樣了。你看，我應該怎麼樣去做？”
“嗬嗬，我不是說了麼，你就認了這個現實，心甘情願的拴在他的戰車上。軍武，這沒什麼不好的，裙帶關係是中國官場的特色。何況你與高尚沒這種關係。就算是你幹了溜須拍馬的事兒，你也是用自己的能耐來溜須的。
這裏麵不存在著任何丟失自己人格的事情。現在的問題是，高尚能不能用真正的江湖義氣來回報你。軍武，我是怕你吃虧啊！”說到這兒，軍紅不知不覺地動情了，幾顆眼淚就滾落下來。
“軍紅，謝謝你！除了你，就沒有一個人這麼關心過我！”梁軍武想起了這麼一個知心朋友就要調走了，心裏禁不住酸酸的，“軍紅，你以後要是走了。還有誰會對我這麼好？”
“軍武，你知道了？”軍紅聽了梁軍武的話，猛然一驚，差一點兒將手裏的煙抖落到地上。
梁軍武覺得自己實在不應該對軍紅隱瞞什麼事情了。於是乎，不顧秦主任的叮囑，將自己在省委組織部聽到的一切都如實告訴了她。
“嗬嗬，既然如此，我就告訴你，我是要走了，目標就是省委組織部。”軍紅說了這句話，又點了一支煙。梁軍武看到她抽的是“聖羅蘭”女士煙，她不用打火機，而是劃亮了一根火柴，像個老煙鬼一樣，攏著手，攏著一星點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