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樣的普通朋友？”
“就是彼此認識的那種朋友關係唄！”
二姐繼續問：“不會是搞對象吧？”
崔娜笑道：“你瞧他那小白臉模樣，我能跟他搞對象嗎？”
二姐說：“既然不是搞對象，以後還是少搭理他為妙，崔娜你也老大不小了，也是到了該搞對象的年齡，但是要讓家裏人得看下眼去才行。你跟二姐到家裏去，二姐給你介紹一個小夥子。”
一聽二姐又給自己介紹了對象，崔娜脫口就問：“誰？”
二姐說：“我們一個廠子上班的，是個司機，不錯的小夥子。”
走在二姐身後的崔娜一聽，立刻就沉默了，咯吱咯吱，踩在雪地上的腳步聲便顯得十分鏗鏘。
二姐知道崔娜的沉默就是一種默許，
姑娘大了，哪有不想找對象的道理，崔娜經常接觸的人二姐心裏是有數的，那都是些劉文奎標準之下的小夥子，別說二姐沒瞧上眼，就是崔娜本人也不會瞧上眼的。
二姐的家住在東一街，穿過東二街再拐一個胡同，東一街便到了。
崔娜跟著二姐進屋，見二姐夫正陪著一個陌生的小夥子說話，這個小夥子長得很端正，但不知為什麼，崔娜一眼看過去便覺得這個人很別扭，別扭在哪兒她一時又找不出來。
二姐給小夥子介紹了崔娜，又給崔娜介紹了小夥子。小夥子姓王，叫王鐵牛。是紡織廠的工人，紡織廠是國營大廠，國營廠的職工在當時是令人羨慕的身份，
作為低了好幾個檔次的街辦小廠的職工，崔娜是沒理由對人家的身份說三道四的，但崔娜就是對這個人沒什麼好感，她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個小夥子哪個地方不對勁兒。
聊了幾句後，崔娜竟然會率先起身告辭了。
二姐一把將她拉坐下來，說：“人家小王是客人，哪有你先走的道理。”
小夥子還算知趣，見狀便起身告辭，二姐和二姐夫送出門去，隻把崔娜留在了屋裏。片刻，二姐折回，興奮地衝著崔娜道：“多好的小夥子呀，人家說了，對你沒意見。”
崔娜苦笑了一下，說：“可我有意見，我覺得我和他不合適。”
二姐和跟著進屋的二姐夫都一臉的茫然。
二姐問：“哪裏不合適，總得說出個理由吧？”
崔娜說：“不合適就是不合適，沒啥理由。”
二姐夫冷了臉，把手裏的手電筒很響地撂在了桌子上。然後用審問的口氣問崔娜：“是不是姓梁的又給你說什麼了？！”
“沒有。”崔娜知道二姐夫對大姐夫有成見，堅決否認了梁軍武勸說她與劉文奎處朋友的事情。
“哼哼！崔娜你別不承認。他姓梁的就是說人話不辦人事兒。明明知道你想找個幹部。他為什麼就不給你介紹一個？他們人事局是專門管幹部的，給自己小姨子找個對象也那麼難嗎？”
“行了！崔娜既然不同意，就再找別人好了。犯不上你在這兒說我姐夫的不是。”崔英覺得賴漢守著自己的妹妹說姐夫的壞話，實在是有些過份了，連忙讓他噤聲。
可是，事情沒像崔英想像的這麼簡單。
第二天上班，王鐵牛就問賴漢：“你小姨子對我是什麼印象？我可以與她約會嗎？”
“對不起。”賴漢立刻把小姨子的意見告訴了他。
“嗬嗬，她看不上我，主要是不了解我。隻要與我約會一兩次，我保證讓她愛上我。”接著，王鐵牛竟然會掏出了一張電影票，告訴賴漢：
“這是今晚上的新電影，請你轉交她。讓她務必赴約。”
賴漢本來是不敢接這張電影票的。可是一想，平時吃人家的，喝人家的。這點事兒不辦不夠意思，於是，就把電影票接了過來，答應轉交。
那天晚上放映的電影是《鴨片戰爭》，王鐵牛與崔娜坐在座位上，根本不看電影，隻是喋喋不休地與崔娜天南海北的瞎扯。
天太冷，電影院裏暖氣不足，崔娜覺得別扭，想要回家，王鐵牛哪裏肯讓？崔娜怕自己堅持離開引起王鐵牛的懷疑，就不再說離開的話了。
電影的內容雖然是敘述一段驚心動魄的曆史，但是小市民對這些不感興趣，觀眾們不知道怎麼了，不少人看著看著就退了場。
王鐵牛和崔娜的左右座位都空閑了，盡管銀幕上亮得不能再亮，座位周圍的光線卻是幽暗的，陰涼的。
不一會兒，王鐵牛把一隻手伸給崔娜，她遲疑一下，接住，兩隻手便順利地握在一起。
王鐵牛拉著她靠近了自己，崔娜本能地想把那隻被捏緊的手敝回來，但沒有成功，王鐵牛握得相當堅定和有力。他們的呼吸聲很重，銀幕的反光中看得見有灰塵飛來飛去，幾乎是被他們的呼吸聲驚起的。
陰涼感謊秘地消失了，這使崔娜漸漸安靜下來，想起不可能有人沒事觀察他們的舉止，想起搞對象看電影總比偷偷的相好更靠譜，她就有了一種幸福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