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歡鈴動……”
腦海裏驀然出現這四個字，封墨唇角微微揚起的一抹笑。他平素深沉內斂，心中喜怒皆盡難形於色，然而這一刻，麵具下露出的笑容卻少有的欣慰真誠。
“剛好你的名字也有一個‘歡’字。”封墨的目光像是雨後的一束陽光，晴朗而明亮。“如今物歸原主，我也不用歉疚了”
小七在他溫柔的語氣裏如遭雷擊，身體顫抖著不能自己。張合著唇，幾次都發不出聲音，好不容易容易調順了氣息，她用哽咽的聲音問：“你……是誰？”
很久以前，老怪物也是這樣，蹲在她身前，替她把金鈴係上，摸摸她的鼻尖柔聲說：“從今天起你叫歡鈴，這個名字隻有我能叫。”
心裏仿佛係著一塊大石，小七等不到封墨告訴她答案，忽然抬手打掉他的麵具。時間在這一刻漫長得詭異。
熟悉的麵容，氣息卻截然陌生。
如墨般的發絲在風中拂動，記憶中完美無瑕的臉上掛著驚異，一雙眼睛亮若星辰，正注視於她。小七忽然落下淚來，眼前這張臉赫然是她每日夢中都會出現的模樣。
“為什麼會這樣？”即便兩張臉如出一轍，小七還是很快分辨出其中不同。封墨的眸子像一潭深湖，清明通透，本質純淨。老怪物卻性情乖戾，眼中邪氣更重。
封墨撿起麵具，露出一個極淺地笑容，絲毫不帶火氣：“皮相生來如此，所以掌門才會讓我以麵具示人。”
“……你的骨齡也不過兩百。”摘下麵具的那刻，小七就把封墨看了個底。
骨齡兩百，修為已至半步金丹。
——連天賦都和老怪物一樣驚人。
小七盯著麵具有些走神，老怪物的東西她一碰就知道：“這個麵具從何而來？”
“和記載聚陰吸魂陣的書簡一樣，從記事起就在我身上。”
“你可有父母？”
“師尊是在山門將我撿到。”
小七知道封墨沒有說謊，也料到如果繼續追問，封墨會知無不言。可她不敢再問下去，明明已經觸及到真相邊緣，卻隻敢在邊緣停住。
幾乎同時，從小七的沉默中封墨也讀懂她在害怕什麼，心中不忍：“兩百年前他確實來過宗門，但生死未知，和他一戰的門中大能也從不提及。”
封墨頓了一下，看到小七震驚痛楚的眸子，心中微微一痛，一種難以抑製的複雜心情支配著他安慰她：“像他那樣的強者若是隕落滄溟界必然會有傳言，所以不用太過擔心，多留些心力照顧你的朋友。”
小七滿臉麻木的點頭，今天她受的打擊太多了，已經沒法冷靜思考一些事了。
“我會跟你回宗門。”她冷不丁冒出一句，“百煉劍宗裏總有人知道他最後的去向，我會跟你回去調查兩百年前的事。所以現在我會讓自己不去想老怪物的事，乖乖守著朱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