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白日喧囂散盡,山中一片冷寂。
白日裏有陽光的暖意,入夜後風中浮動著微澀的竹香,濕冷的空氣在山間漫起輕薄的霧,不動聲色地將焱華洞圍繞。
洞口的影子在月色下拉得老長,金色的眼如同明亮的星越發清明,小七坐得渾身僵硬,卻依舊守在洞口半步都沒離開,警惕著四下,任何風吹草動的聲音都逃不過她敏銳的耳朵。
焱華洞內的境況她並不清楚,隻道從洞口飄出血腥味越來越重。
山中妖魔對血的味道極其敏感,朱厭的血又尤其特殊。不得已,小七隻能想辦法在洞口布下陣法。可平日疏於修煉的弊端在這個時候就顯露出來,她所學法術全憑興致,或者仗著小聰明,一遇到繁複的問題就沒了辦法。
想起在莫家的時候,封墨能一眼看出凶陣,陣法造詣想來不低。雖然不想求助於正道修士,但為了朱厭安危,小七還是把封墨留給她的符紙燒掉,把他召喚了來。
這次有求於人,小七在跟封墨說出自己的想法後並沒有以往那般嘴硬,如實說了自己遇到的難題,並把陣法的初步構架擺給他看。
封墨見她分外認真也不藏私,幾番擺弄下陣法倒很快布上了。小七又仔細挑出其中的漏洞,找刺的天分倒是比學習的勁頭強。將陣法完善後,封墨也不禁感慨:“我的陣法皆是在隨身書簡上所學,以往覺得其中記載的陣法甚是精湛,可你居然還能挑出漏處,當真不簡單。可惜我的書簡無法取出,否則一定跟你好好討教。”
“看書的事還是算了吧。”老怪物努力了那麼久都沒做到的事,她也不會因為封墨一句話而對書產生興趣。
封墨不置可否地笑,突然想起一件事,臉色又沉重起來:“之前我去找過瀝煞,把來龍去脈問了清楚,你可想聽?”
小七心裏咯噔一下,目光不由地望進焱華洞:“你說。”
“你和莫泠下山不久我便到了瀝煞山。”封墨說起的正是小七大鬧瀝煞村時的事,當時他在瀝煞山的確見到朱厭和瀝煞大打了一架,當時驚訝於朱厭深不可測的修為,他沒敢貿然動手,又收到劍武傳訊說莫家姐姐已經被小七帶回村,便立即下了山,幫忙安頓好棄存的村民後便去了金麟城。
“之後便如你所知,我們在金府相遇。”
小七洞悉的目光閃爍,歡妖可以輕而易舉地判斷一個人有沒有說謊,她知道封墨說的都是實話。“那你為什麼又要返回瀝煞山,山上發生了什麼?”
封墨苦笑下,漆黑無波的眸子仿佛將天地間的雅秀之氣洗滌一空。那張和老怪物極其相似的麵容好幾次都讓小七移不開視線。
“你繼續說。”察覺到自己已經尤其在意封墨的皮相,小七迫使自己移開視線,隨著身形移動,身上的金鈴叮叮作響。小七恍然,原來封墨再次返回瀝煞山,是想幫她尋回鈴鐺?她目光有些黯然地垂下,複雜的心緒繞在心頭。
為了迫使自己不再去想鈴鐺的事,小七猜測封墨離開後瀝煞山上發生的事:“朱厭隻是消火不會動真格,臭蛤蟆不是他的對手,打到兩邊筋疲力盡,先求饒的一定是臭蛤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