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府占地數十畝,圍牆也高大無比,看上去氣勢恢宏。不過張煥素來不喜歡金碧輝煌的富貴氣象,因此府內完全是一派清雅秀麗的江南園林風光。繞過巨大的影壁,後麵出現了一座寬闊的池塘,上麵搭建著精致的回廊拱橋,一個穿著粉裙的女子背對著大門方向,正從籃子裏取出糕點扔在水麵上,迎來大群魚兒爭搶不已。
“娘親!娘親!”小丫頭遠遠就揮著手大叫。
粉裙女子轉過身來,露出一張精致絕倫的臉龐,赫然正是晉陽公主李明達。
十年前的冬天,張煥帶著家眷前去長安給李治賀壽,在皇宮內舉辦的一場家宴上發生了一些事情。當時隻有李治全家和張煥一家人在場,因此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殿外的宮女和內侍們隻知道晉陽公主忽然出現,大哭著衝進去說了一些話,然後大殿裏就傳來了一片驚呼聲以及碗碟酒杯落地的聲音。半個月之後,李治不顧朝臣反對,強行取消了此前頒布的賜婚晉陽公主的聖旨,同時下了一道新的旨意,把晉陽公主賜婚給越王張煥。
張煥抱著的小丫頭,就是四年前李明達所生的小女兒,取名為張湘,小名喚作雲兒,深受家中所有人的寵愛。和母親的溫婉賢淑不同,這個小丫頭十分調皮,頗有已經出嫁的大姐翩翩當年的風範,把高陽生的小兒子,也就是張煥懷中的小男孩張堃欺負的死死地。
李明達笑著揮了揮手,張湘從父親懷裏掙脫下來,蹦蹦跳跳向娘親跑去。
張煥看著懷中的小兒子,微笑著問道:“堃兒,你不和姐姐一起過去玩嗎?”
張堃嘟嘟嘴:“爹爹,姐姐總是欺負我!我要去和哥哥他們玩!”
“去吧去吧!”張煥放下小兒子,寵溺的在他頭上輕輕拍了拍。
張堃對父親笑了笑,邁開小步子向裏麵跑去。張煥也笑了笑,緩步向回廊走去。
張煥的子女中大的幾個都已經成婚,沒成婚的也都不在身邊。隻有幾個年幼的子女都待在王府中,這其中就有小癡所生,改名為公孫逸的那個自幼身體孱弱的兒子,其他幾名妻妾也都在近幾年給張煥添了一男半女,現在的張煥可謂是兒孫成群了。幾名妻妾也是無事一身輕,妙玉、高陽和李明達都喜歡音樂,時常到處收集樂譜樂曲,還在張煥的建議下,出資在江都城內建造了一座女子樂曲學院,偶爾還會親自去教導一番。作為孫思邈嫡係傳人的媚娘對醫藥十分喜愛,特意在王府中留下一大片空地,裏麵種滿了各種草藥,整天擺弄一些壇壇罐罐試著研製新的藥物。最繁忙的就是苗影、武順和小癡三女了,整天都陪著張煥和子女們打轉,還要操持王府中的一些雜事。
張煥和李明達母女說笑了一陣,和她們一起喂完籃子裏的糕點,又教女兒吟誦了幾首詩詞,這時侍女過來請前去用膳。張煥抱起女兒,李明達挽著他的手臂,三人優哉遊哉向內院走去。
一大家人合合樂樂用完飯,高陽聲稱學院昨天招收到了一個音樂天才,要趕緊去看看,樂曲四人組在侍衛護送下,匆匆忙忙向縣城而去。媚娘還是老樣子,放下飯碗就去和藥草打交道,而苗影和武順則照顧著一群孩子們洗手洗臉,完了還要教導他們習字。
張煥無聊的四處轉了一圈,左右都找不到事情做,平日裏最清閑的圖爾坎又去了西域遊玩,隻好再次提著釣竿和魚簍,帶了兩名侍女前往湖邊釣魚。此時日頭正暖,張煥拋下釣竿,靠在躺椅上等了許久都無魚上鉤,不知不覺打起盹來。不知過了多久,張煥忽然感覺鼻子癢癢難耐,不僅大大打了個噴嚏,睜開眼一看,調皮的張湘正拿著一根草站在麵前。
“小丫頭,真是調皮!”張煥笑著刮了刮她的小鼻梁。
張湘皺皺鼻子:“才不呢!爹爹,女兒是給你送信來的!剛才長安來的信使送來了好幾封信呢!”
“信?”張煥上下看看,沒發現女兒身上帶的有信件。
張湘很有氣勢地向身後一招手:“小魚兒,把信呈給爹爹!”
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侍女笑著上前,躬身把幾封信和一個木匣子遞給張煥。
“這就是你說的給爹爹送信啊?竟然還讓小魚兒拿著。”張煥又刮了刮女兒的小鼻梁,伸手接過信件和木匣子,隨手把木匣子放在躺椅邊上。
張湘嘟嘟嘴,毫不客氣地揪了揪張煥的胡須,看著父親呲牙咧嘴,馬上咯咯大笑,鬆開手蹦蹦跳跳向不遠處樹下的幾隻大狗跑去。小魚兒向張煥行了一禮,轉身跟了過去。
“這小家夥!”張煥寵溺的嘟囔一句,拆開了第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