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0章 從此與君絕(2 / 3)

許久,她站起來仰臉看著劉詩,平靜地說:“我們兩清了。”  月光,照在她慘白的臉上,唇上的血一點點洇下來,她艱難地挪到茶幾前打開那份協議書的最後一頁,有點歪扭的簽下自己的名字。  然後,堅決地看著他:“簽字。”  劉詩知道一切都無可挽回,擦了一把被柳岩撞出的鼻血,恨恨地走上前抓過筆來看都不看就在另一側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扔下筆抓起撂在沙發上的包轉身大踏步摔門走了。  窗外,不知哪裏傳來撕心裂肺的歌聲:  我從來沒想過  會有這樣的結果  成為了彼此的過客  是愛的太少  還是要求的太多  總是會覺得不快樂  曾經就算是一個吻  我們也能從寂寞中掙脫  就算用淚水換來笑容  也值得  而現在就算擁抱著  為何兩顆心總不知所措  難道注定就這樣  擦肩而過  當愛情來了誰又能說我舍不得寂寞  當愛情走了誰又能說我不覺得失落  當愛燃燒過誰又能說我不覺得快樂  當愛變沉默誰又能說我過的很灑脫  柳岩掩麵呆坐在沙發上,一字一句咀嚼著這首從未聽過的歌。她恍惚著,似乎那就是在唱她和劉詩。愛上你,是我一生的錯。愛了,是那麼難;散了,是這麼痛。

她不想責難為自己選擇了這門婚姻的父母,想當年他們也是為自己好而千挑萬選的。  她更不自責,我的性福我做主,我的青春我去追。  她唯一愧對的是婉兒。想起女兒她想哭,她不知如何向女兒解釋,她無法割舍她,可是帶著女兒如何麵對未來動蕩不安、前途未卜的生活?  良久,她起身看著這個浸透她十年心血的家。  曾經,這裏即便不是這個城市裏最豪華的,也是最典雅的;不是最漂亮的也是最溫馨的。現在,家還是這個家,卻變得死氣沉沉。暮色,籠罩著每個角落。夕陽把最後的一縷光芒灑進涼台,金燦燦得照見灰塵在暮窗飛舞。忽然,她就覺得心裏空落落的,身體像那些微塵,在空中無依無靠地飛舞…….  柳岩默默起身去收拾自己的衣物,整理屬於自己的財物。她找出一疊信箋,清點登記著家裏的貴重物品,把劉詩為她買的那些貴重首飾、禮品一一單獨列開。把多年積蓄的存單一張張撫平,合計出總數。這不是一個清點財產的過程,而更像一段青春回憶的電影。

新婚的鞭炮、兩家父母和親朋好友的歡笑,貼滿新房窗戶、房門的大紅囍字,初夜時的歡樂與痛楚;婉兒呱呱墜地的啼哭,劉詩抱著女兒欣喜若狂的眼神,滿月酒上父母公婆的笑容;劉詩第一次公務出國歸來時大包小包的禮品,他帶自己去給父母送最新款的日本原裝大彩電;婉兒乍著兩隻胖嘟嘟小手蹣跚學步的樣子,摔倒大哭時冒出的鼻涕泡兒;劉詩對自己日益冷漠的眼神和厭煩的表情交替著出現在那些彩色畫麵裏,像一塊塊灰黑的汙漬破壞了所有美好的記憶。  柳岩的眼淚不知不覺地流,一滴滴撒落在信箋上。她的目光隨淚水落在箋角那幾枝淡綠斜柳間穿過的雙飛燕上。她出神地想著:這信箋是什麼時候買的?記憶深處的搜索定格在十年前。  那是個初冬的周末,一家三口相擁著逛街,劉詩抱著婉兒,她挽著劉詩。

在新華書店旁邊的文具店裏,她看見了這本信箋——極細膩的紙張泛著鵝黃色的光澤,左下角幾枝淡淡的綠柳仿佛被風吹斜,那對兒雙飛燕結伴從柳枝中飛過,前麵那隻還在回頭,似乎在催促後麵那隻:親愛的,快點。初冬的櫥窗裏,這本信箋在暖陽中懶懶地躺著,仿佛在等待春天。  劉詩順著她的目光看見了她的發現,一家三口嘻嘻哈哈地進去,劉詩一下買了好幾本回來。他開玩笑說:“我出差的時候,你得用它給我寫信,讓我時刻記得我們是雙飛燕!”  她寫了,用鋼筆在淡淡的信箋上記下濃濃的思念。可是,雙飛燕的翅膀永遠趕不上飛機的翅膀,她寄出的信經常在到達時他已經離開。退信,還是退信。於是,她不再寄了。她把思念寫下來,等他回來時讀給他聽。這曾經是他們之間的遊戲。後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遊戲停止了。這就是最後的那本信箋,還剩下薄薄的幾頁。  這本信箋就這樣靜靜地躺在了寫字台的抽屜裏,一躺就是好多年。現在,它又被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