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望著李隆基冷酷的臉龐,李隆基望著太平公主冷峻目光。在他們四目相視的時候,姑侄倆兒心裏刹那間都明白無誤的意識到,他們之間的蜜月期已經結束,一場新的權勢鬥爭,就將在他們之間全麵展開。這是沒任何妥協餘地的,也不會產生任何同情之心的,更不會主動放棄的一場你死我活的較量。因為他們心裏都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最終要獲得是什麼。至高皇權所散發出的誘人魔力,完全控製著他們的心智和行為,促使他們挖空心思,耗盡心機,去爭鬥、去相殘、去拚殺,根本停不下匆匆追逐的腳步,哪怕是最終隻剩下一口氣,也要爬著往前走。
隨著建福門緩緩地將李隆基的身影掩蓋,太平公主馬車的漸漸遠去。他們之間的親情,也徐徐地煙消雲散,掀不起任何漣漪,帶不走任何留戀。
李隆基回到東宮,他的妻子太子妃王氏看見他,說:“三郎,你回來啦。”
李隆基一屁股坐在床榻上,生著悶氣。王氏看見他臉上有淤腫的印記,摸著他的臉關切地問道:“三郎,你臉怎麼了?”
李隆基擺了擺手,說:“沒事,沒什麼事。”
“都腫起來了,怎麼說沒事兒呢?”
“我說沒事就沒事,你就別問了好不好。”
“好,好。我不問了,我去拿點藥水給你擦擦。”
“你回來,我不用。”
“你是不是和姑姑吵架了?”王氏走回來做到李隆基的身邊小聲問道。
“你怎麼知道?”
“最近你跟姑姑的關係很僵,宮裏現在都傳開了。”王氏拉著李隆基的手說。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她欺人太甚了。從此以後,我和她之間再也沒什麼親情可言。”
“是不是她打得你?”王氏摸著李隆基的臉說。
“除了她還能有誰?”李隆基語氣緩和地說。
“現在她在朝中的勢力很大,你和她作對不是雞蛋碰石頭嗎?”
“別人怕她,我不怕她。我不能讓她這樣胡作非為下去。”
“那你這樣做,恐怕連太子之位都難保。我們不和她爭了好嗎?”
“我為了今天付出了多少的心血,怎麼能放棄呢?這個時候,我不做這個太子,我看還有誰敢做這個太子。”
“其實,我就不想你做這個太子。你要是跟她這樣一直鬥下去,她會加害於你的,我真的好為你擔心。”
“別說了,你怎麼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呢,是不是她讓你勸我收手的?”
“你說什麼呢?我這不是擔心你的安危才這樣勸你的,她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你為了好。但是,我回不了頭的,你明白嗎?”李隆基攥緊妻子的手說。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在你的身邊。”王氏看著李隆基的眼睛,倒在李隆基的懷裏,忍不住哭著說。
“我知道,我知道。”李隆基抱緊妻子說。
李旦回到寢宮後,立刻陷入煩惱之中。他雖然不像他的哥哥李顯那樣有一個盛氣淩人的妻子和貪得無厭的女兒,困擾著他。但是,他卻麵對是一個目空一切的妹妹和心高氣傲的兒子,同樣讓他困苦不堪。李旦在決定登上皇位的時候,是想有一番作為的。可是,當他麵對軍國大事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根本沒能力去處理這些事。反而,要依靠妹妹太平公主和兒子李隆基的幫助。
當然,他也很清楚他的這個皇位是怎麼來的。他極力想在妹妹和兒子之間尋找一種平衡,好讓他去為李唐的江山社稷做一些事情。但是,最終的結果卻是差強人意。李旦現在終於明白他的哥哥李顯在世時,所經曆的那種痛苦了。因為在李顯身上所發生的事情,現在正如情景重現般地在身上上演著。
在太平公主的威勢下,李旦重新頒布製命:“凡是由於斜封別敕任命之故而被停任的官員,一律可以量材舒用。”
前任右衛率府鎧曹參軍柳澤上書李旦說:“斜封官都是通過中宗皇帝身邊那些小人的引進而得到任用的,哪裏是出自中宗孝和皇帝的本意呢!陛下將他們全部廢黜,天下人都認為明智,現在卻又反過來將他們全部收錄敘用,善惡不定,朝令夕改,陛下的政令為什麼如此前後不一呢!街談巷議都說太平公主讓胡僧慧範多方拉攏這些人,誑騙惑亂陛下。臣擔心這樣下去會積小惡而成大禍。”但是,李旦沒有采納他的建議,因為現在的局麵根本不是他所能左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