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故人(1 / 1)

“在下古洛風,多謝姑娘出手相救。請教姑娘芳名?”

自從逃出客棧,來到這片樹林,她就一直靠在一棵樹旁。古洛風打量著眼前的女子,悄悄懷疑如果自己不打破沉默,她會不會石化在這小樹林之中。

“你手中有天狼淚?”不答反問,漫兒單刀直入點出關鍵。以她冷漠的性子,如果事不關己,她定然不會插手惹麻煩。

天狼淚本為天狼堡所有。

天狼堡創堡祖師因緣際會巧得此玉石,緣之所致,祖師以此玉石名命為堡名。謠言久傳成真,加之天狼堡迅速崛起成為江湖第一堡,此後覬覦天狼淚的人越來越多。

天狼淚原是由曆任堡主保管,所以,天狼淚也成了堡主的象征。父親繼承天狼堡時,她尚未出生,也不曾見過天狼淚。後來雙親遇害,再無力關心其它事情,原以為天狼淚被蒼淚所占,而今卻在此聽到天狼淚的消息。

古洛風聽到音色冰冷的女聲,暗自腹誹,如果當下不是隻有他們二人,他會懷疑她是否說過話。可現實要麵對的問題容不得他多想。看這眼前這情形,自己怕是剛出了虎口,又進了狼窩。

“姑娘也想要奪在下的天狼淚?”

如果她也想要的話,自己當真遇上了麻煩。自己向來不愛與女子動手,而眼前看似羸弱的女子,身手定不會比先前追他的人差多少。而當前的情形想逃跑都無路可尋,自己怕是要失信於人了。

“對!”

堅決的口氣讓古洛風真的絕望了,看來這次是在劫難逃了。可聽著這淡漠無情的聲音,卻有種似是故人來的錯覺,像極了記憶中溫和卻倔強的語氣。

“在下受家父囑托,物歸原主。”回憶舊年,古洛風狠了心繼續說下去,“江湖規矩,在下願接姑娘三招,三招之後若在下仍然無恙,就請姑娘成全。”

“我為什麼要和你講江湖道義?”漫兒並不接招,自從雙親離世後,自己便不愛接觸外界人事,更棄規距道義如敝履。

塵世冷暖,如人飲水,一夕家變,足以看透世間寒涼。

“若是如此,我硬是不交,難道姑娘要親自動手搜我的身嗎?”

古洛風說了這話也後悔了,自己言辭之間竟有了一絲曖昧的味道,若讓人當成登徒浪子下場豈不是更慘了?

漫兒也麵頰泛紅,自己當真沒想過強取豪奪殺人放火的小人行徑,初看他隻是一個文弱書生,恐嚇一下也就解決了。一羞一氣之下,自袖中逼出素緞纏上古洛風的腳,翻起身落之間古洛風已經被倒懸掛在樹上。

“你交是不交?”

古洛風隻感覺天旋地轉,看著眼前礙眼的白色紗帽,手臂輕輕一揮竟將漫兒的紗帽打落。漫兒慌亂地抬起頭,古洛風的目光對上那雙翠色瞳眸,竟忘了腸胃翻騰的不適。

“你是漫兒還是雪兒?”

十年前,他隻是個十三歲的少年。

他原本住在南方要塞洛城。那年城中發生叛亂,叛匪捉了他以此要脅身為城主的父親,後雖平定了叛變,他卻身染頑疾。天狼堡前任堡主天琅和父親是多年摯友,父親遂帶他到天狼堡請天琅的師妹妙手百合救治。

那年,他在天狼狼堡整整呆了一個冬季,北方的冬天幹燥而冷凜,全然沒有南方溫潤煦暖。那時他整日都要呆在屋子裏,最多隻能在院落裏散步,陪他的隻有漫兒和雪兒。

雪兒活潑聰穎,喜歡研究新鮮事物,本是以逗弄他為趣。而漫兒則總是護著他,陪他讀書下棋,以姐姐的姿態訓斥欺負他的雪兒。

彼時十多歲的少年,第一次萌生了珍惜的想法,雖迷茫這種莫名的情緒,卻狠狠地堅持著年少的夢。後來天狼堡慘遭不幸,父親遠在南方之南,得到消息趕來後早已是物是人非,他也再無天家姐妹的消息。

前此日子,父親突然重提天狼堡,說是到了物歸原主的時候。他自保奮勇尋找天家後人,其中自然也摻雜了一己私心。

“天狼淚,給我。”最初的慌措過後,依舊是冰冷的聲音,不帶一絲情感。

被打破回憶的古洛風猛然回神,自嘲的笑了笑。眼前的女子周身散發著冷冰的氣息,既無漫兒的溫和婉約,也無雪兒的古靈精怪,相比之後著實相差甚遠。

明明是氣質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卻有種莫名熟悉感,隻是相同的眸色就影響了自己的判斷力嗎?

古洛風用力甩甩腦袋,驅除掉那些奇怪的想法,斷然拒絕:“”天狼淚是不會給你的!”

聽到清朗的聲線,漫兒倏的靠近他,沒有任何遲疑撥劍,劍鋒直逼向他的頸項,寒聲說道:“你當真要拒絕?”

古洛風無所謂的聳聳肩,別過頭淡淡回答:“沒得商量。”

古洛風心下愈加平靜,感覺眼前的女子不會真殺了她,然很多時候直覺大都不可靠。咻咻一陣疾風聲,古洛風隻覺眼前一片白茫茫,隨後暈眩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