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必須堅忍(1)(3 / 3)

徐斯沒有結論,於是下意識就回避了這個問題。

然而,就在今天,他去騰躍視察,開車出大門時,看見眼熟的紅色保時捷cayman正在掉頭。

他的動作比他的意識的反應更迅捷,他立刻就跟著保時捷駛去的方向開過去。一路跟著她過工地上橋掉頭再上橋。

現在她就站在他的麵前,擦去了他幾乎模糊的念頭。他鎖了車,一路拖著她的手走到她車前,拉開她的車門,把她塞到副駕駛座。再繞過車頭,在她反應過來要鎖車門之前,鑽進車裏。

“你沒車嗎?”

“去了趟‘蘇州’,沒油了。”

江湖賭氣別過臉。

徐斯在發動汽車之前打了個電話,吩咐他們公司的司機來這裏取車,接著就發動了車子,一路又過了江,鑽入熙熙攘攘的車河裏。

許久許久,兩人都沒有講話。

他說:“去博多新記吃飯?”

江湖沒什麼意見。

他們在路上開開堵堵,終於抵達目的地時,已經天黑了。小飯店的生意依舊很好,排隊排了十來分鍾才輪到他們,竟然還是他們原先做過的那隻小小的兩人位。

徐斯點的還是那些點過的招牌菜,菜很快就上來,沙薑雞依舊鮮嫩美味。

他們都低頭吃著東西,過了好一會兒,徐斯問:“怎麼不說話?見到前男友也不至於這麼陌生吧?”

他的聲音冷冷的,聽不出以往那種戲謔或者玩笑的味道。江湖直板板道:“不知道該說什麼。”

徐斯說:“那就說工作吧!”

江湖遞上來一張名片,她的商務態度開始了。

這是徐斯最熟悉的她的態度,她曾經用這個態度和她周旋了好半年。

他不想打斷她,心想,讓她說這些也比兩人都無話說要來的好。

他問:“怎麼想起來入這行了?”

江湖又把同莫向晚講過的往事講了一遍,也許發覺之前講的太過簡略了,不夠殺時間,故而又增加了很多細節。

徐斯一直聽著,時不時插句口問兩個問題,她就會耐心地給他解釋。

這樣說了兩個小時,飯也吃了兩個小時。

在江湖的眼裏,徐斯還是當初的那個徐斯,他的一切,除了剪短了頭發,外形沒有太大的變化。

不對,他的眉宇之間有淡淡的疲倦。

不管是任冰的口中,還是莫向晚的口中,江湖所知道的是,徐斯在這一年多是辛苦的。

她有隱隱然的心疼。

徐斯是不會知道的,她剛才自他一開車門,重新看到他那張臉,整顆心髒似被一股極微弱的電流擊過,其中的震顫和難受隻有自己知道。

這是江湖第二次坦白承認這個男人帶給自己的巨大影響力。

她說到最後,把頭慢慢低了下來,不再看他的臉。

徐斯招來服務生結賬,領著江湖走出飯店。他說:“我沒車,送我回浦東吧。”

而江湖說:“送你去地鐵站吧?前麵到靜安寺就可以換二號線去浦東了。”

他說:“不好。”

徑自去把她的車開了出來,叫她上車。

江湖坐到車上又重新說了一遍的自己的建議。徐斯沉著臉不做聲,一路把她的車開到他浦東的別墅。

這一路順暢極了,隻用了半個小時就到了目的地,車就停在他的別墅的外頭,他們在車裏沉默著坐了一會兒。

徐斯把手放在方向盤上,整個人都沒有動。他轉過頭來,發現江湖正看著他。

這一年多來,江湖也有了一些變化,她的發留長了,外型更接近他最初認識的她,隻是人清瘦了,眉型卻更堅毅。

徐斯伸手過去撫摸她的發,江湖沒有反抗。

他用手指輕輕抬起她的臉,她的眼睛轉了過來,他們互相凝望著對方。

並不久遠的往事毫不意外的侵襲讓他們各自的心頭都顫了顫。

徐斯終於傾身俯下,吻住江湖。

久違的纏綿,讓他們的身體裏潛藏已久的潮水頃刻淹沒理智。隻願用更親密的交纏來傾訴自己的內心。

江湖在半夜裏悠悠醒轉,望著枕畔的男人望了很長的時間。

在日本遊蕩的時候,她已經清楚意識到,自這個男人身上,她所經曆的她所付出的,和任何一位前男友都不同。她是自高屹的泥淖抽出,魂魄尚未歸位,又陷入了徐斯的泥淖,再度失魂落魄。

拖泥帶水,是會終受其害的。不管是對她還是對徐斯。

江湖悄悄翻身下了床,輕手輕腳把衣服穿好,再回頭望一眼徐斯時,悄悄印了印眼角的濕意,再悄悄出了門。

外頭涼風一吹,她快速跑入自己的車內,翻出手機,翻到“敗類”那條聯係人,用最快的速度發了一條短消息——“徐斯,再見”。

她把車啟動起來。她想,她要離開此地,速速。

這天以後,徐斯沒有來找江湖,連個短信的回複都沒有。

也許這就是一個終結的結局,他們藕斷絲連了這一陣子,終於尋到一個最合適的告別的儀式。

接下來的日子,江湖沉湎於全新的工作之中,新的開店計劃可以把她全部的業餘時間侵占。

有工可開,可實踐自己總是好事。努力之餘,也能受到額外眷顧,竟有兩家知名百貨樓的鋪位到期,對方來主動聯係了自己。北區的百貨大樓主樓招商合同也搶先一步簽好了,接下來的裝修事宜又讓江湖忙的三頭六臂無暇分身。

她偶爾會在晚上快收工的時候,上二樓的運動城看看騰躍專櫃的進度,時而會遇見來現場的莫向晚,兩人就會結伴一起去附近的小吃店吃頓簡易的晚餐。

莫向晚沒有再提關於徐斯的種種,莫北偶爾出現了一兩次,看到江湖會溫和地打招呼,然後攬著妻子的腰一起回家。

這樣平凡的幸福教她忍不住羨慕。江湖沒有讓他們發現她豔羨的目光。

這個城市當真不大,江湖跑商圈時總能看到“騰躍”的專櫃或者專賣店。一群一群的少年圍攏在櫃台前挑選自己心儀的款式的膠底鞋。

不管身在何方,這一年多來,她是無時無刻都在關注著騰躍,她清楚地知道騰躍的直營專賣店在上海開了五家,在江浙地區開了五家,在北京天津和哈爾濱各開了一家。拓展速度不可謂不快,徐斯的商業風格即是如此,迅捷而精準。

與之相較的是,“麥富寶”最終把“自由馬”的運動副牌收購了,投資巨大,一年來動作頻繁,華東和華南地區已經布下幾十個網點。

徐斯當初對“騰躍”的計劃,從商業角度的選擇來說,並沒有錯。

江湖想到這裏,心弦為之一顫。

在這一年當中,她想的極為明白的一點是——他對她的瞞騙也許是源於對她的在乎。至最後,他選擇了退讓。

但是,她走到如今的這一步,已經讓自己無法再去回應這一份情意了。

每晚回到家中,江湖一定要把臉孔浸在冷水中,才能完完全全地鎮靜下來,然後抬起頭,一臉濕淋淋,眼前一片迷瀅。

她看不清鏡中的自己。

江湖問自己:“你信不信有神?”

再搖搖頭:“這個世界上沒有神。”

把臉抹幹,撲到床上,一睡至天明,再度投入重複而機械的工作。

人生就將以此延續。

在北區百貨樓的店麵裝修了一半的時候,“老張饅頭店”在東區鬧市的旗艦店已全部精裝完畢,頭一天開業就來了個滿堂彩,吸引了好幾個媒體的關注。

其中有一家是同江湖合作過“騰躍”手繪大賽的,他們的主編見到江湖很熟絡,把自己的一個新計劃吐露,原來該時尚周報想做一個老上海老品牌的專刊,還準備辦個有特色的頒獎晚會,整個活動命名為“老上海新時尚”,已經擇了好幾家老字號合作。對方說:“已經有服飾衣帽日用品的老字號了,還缺食品方麵的,要知道上海的老食品牌子不少,要選幾個在新世紀有新發展的卻比較難。”

這是老夥伴送上門的好機會,江湖立刻領情。

對方媒體舉辦類似活動已經不是一次兩次,很有些經驗,流程也編排得有聲有色。江湖配合他們的活動組織了初次的廣告投放,效果非常好。“老張饅頭店”的投資方們非常滿意。

江湖在媒體提供的品牌清單裏看到了“騰躍膠底鞋”,這是意料之中的。這一年多,騰躍這個牌子重新獲得了新生,幾乎成為民族品牌崛起的楷模,各項類似的評選總也少不了它。

徐斯在“騰躍”上是花了心思的,而她感到欣慰。

主編問江湖願意不願意親自參加活動收尾的野外時尚PARTY,各品牌都會安排展位模特走台,也有明星來捧場。江湖沒有什麼理由拒絕。

整個活動在浙江山區依山傍水的五星級酒店內舉行。

江湖沒有想到又會來到此地,此地又什麼都沒變,打靶場、燒烤場和釣魚台還是舊時模樣,環著湖畔一路的圓形路燈,白天看起來也像珍珠。

PARTY就在酒店湖畔的草坪上搭了棚舉行。

江湖在PARTY上遇到了徐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