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決意逆風去(3)(2 / 3)

江湖木訥地再答:“哦。”

沒有下文,對方掛機,空餘一串“嘟嘟”聲。

江湖翻身又睡了過去。

這一覺一直到太陽高高掛起來,她才真正完全清醒過來。

江湖下床後第一個動作是翻了手機的來電顯示,最後一個電話接自五點半,正是徐斯來電。她才確定早上不是自己做的一個白日夢。

她回想了一下他說的話,才肯定下來,他明確表明她的計劃在他考慮的範疇內了。一顆一直懸浮跌宕的心安了下來。

隻是可氣他在這種時間來電,不太厚道,順手把手機電話簿內徐斯的名字改成了“敗類”二字。

不過,有這一個月足夠江湖做很多事情。

江湖先去把工辭了,再同嶽杉一塊兒把父親留下的幾處物業拋售,這樣加上頭先的支票,流動資金更加充裕了。

她是最後才同舅舅把騰躍的事情從頭到尾地溝通了一遍。

裴誌遠壓根不知道江湖在騰躍上打了這麼大的主意,竟然還基本搞定了徐斯。來龍去脈他沒心思細究,隻聽還有增加投資的可能就讓一貫缺錢的他無任歡迎了。

江湖則想,舅舅雖不成器,但好在想法一貫實惠,這是有利於她的行動的。

不過裴誌遠到底是江湖的舅舅,也有親戚的體貼心,提醒她說:“你現在搞這麼多花頭,到最後人家不跟你玩兒了,小心吃力不討好。”

長輩的顧慮,不是沒有根據。

徐斯在商業上頭的行為,總讓她有隱隱的不安。

就拿她最近自媒體以及自己的耳目從徐風處得來的訊息來看,她就看得很心驚。

華北那間飲料集團的股權紛爭終於鬧上了媒體,而他們北方的市場也被徐風吞了三分之一。

這是明麵上的,暗麵上頭,這間集團在港的股票因為鬧上台麵的管理權紛爭而直線下挫,自然有人會趁低吸納,照江湖所知,幕後乘火打劫的絕對少不了徐斯。

她聞之是心驚膽戰的。徐斯信息搜集之快,運籌帷幄之幹練倒是其次,隻那份張狂的野心令人恐懼。

這在這個月最後的幾天,逐漸變成了她心底的隱憂。

徐斯在一個月後準時來找的她,也是在清晨時分,江湖睡的正熟,忽而手機鈴聲大作,驚得她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起來。

手機藍屏上,跳動著兩個字——“敗類”。

這次江湖醒來時就帶著十二萬分的警醒,她撫了撫胸口,深深吸了口氣,才把手機接起來,一接通,口氣就不怎麼好,講:“徐老板,現在才五點半。”

徐斯在那頭笑了,聲音懶洋洋的,講:“我是昨晚回滬的,現在在佘山。這裏山明水秀,我們正好溝通你的計劃。”

江湖的眉毛又想要豎起來,山明水秀和溝通她的計劃,根本成立不了因果關係。而他的語調透著的少年得意卻掩飾不住,他在北方首戰告捷,真以為是橫掃千軍的帝王,勢必要人人臣服了。

這口氣她是憋不牢的,可是,這口氣在胸口來回滾了好幾圈,她咽了下去。

不管他是不是帝王,總之,是她要去求他。

她隻好妥協,答:“在哪裏等您?”

徐斯把這個“您”受落下來,報了一個地址,還是在佘山高爾夫別墅區的,看來他一回上海就落腳在佘山的自家別墅,現在要等著她去覲見了。

江湖問:“幾點?”

徐斯說:“七點。”

江湖一看鬧鍾,由此地至佘山別墅區少說三十公裏,他大少爺要求太過嚴苛。江湖剛想反駁,徐斯優哉遊哉加了一句:“我對你的保時捷有信心。”

講完以後又掛上了電話。

江湖坐在床上生了好半天的氣,才勉勵強迫自己去衛生間好好梳洗一番。

其後,她在慢慢將內衣長筒襪小西裝和套裙穿戴整齊的時候,忽而覺著,這樣好像是臨戰的戰士給自己裸露的身軀加了層層的盔甲,好麵對外間的風劍霜刀。

然後她給自己打氣,自己已經離開江旗勝王國給她壘築的一個天空之城,麵對強敵環伺的現實,她要加倍用心加倍艱辛,才能生存。

江湖出門的時候在鏡子前給了一個相當像父親的微笑。

好在出門出的早,往佘山方向的高架並不擁堵,一路很順暢。

江湖希望今天能夠很順暢。

抵達目的地的時候,她記起自己曾來過此地。這裏的別墅區在年前樓市低迷時候掛牌最低三千五百萬,最高一個億。父親帶她來看過房,她最喜歡自帶遊泳池和小型高爾夫球道,上下三層坐北朝南可以看見朝陽升起的那幾棟。當時父親講,等她結婚就送一棟作嫁妝。

言猶在耳,物在麵前,卻是人已逝去。

徐家的別墅正是坐北朝南,可以看見朝陽。所以不是很難就找到。她下車摁了門鈴,家政服務員來到門口迎接。

江湖跟著家政服務員走進徐家的別墅,進門有個小小的花園,正是枝繁葉茂青翠時,分花拂葉進去之後,便是一座私人遊泳池。

在這初夏未至,還有些微春寒的清晨,有人在遊泳池內矯若遊龍,來回遊了兩圈,從水裏濕淋淋地站了起來。

江湖是頭一回在白天看到徐斯裸露的上身,按照他們這一類公子哥的修身習性,一定不會有贅肉,皮膚也一定會保養得宜。

她站在花叢之外,泳池之前,尷尬地把目光從他赤裸的上身移開,同時腹誹了一句:“暴露狂。”

家政服務員拿了一條寬大的黑色絲質浴替他披好。江湖一看那款式,就知道是範思哲的。

徐斯自己動手紮好腰帶,一路大步流星走過來。經過花園這邊的矮樹叢,飄飄然的浴袍下擺被樹枝扯到,他也不以為意,倒是江湖為這件質地一流裁剪出色價值不菲的浴袍稍微心疼了一下。

徐斯走到她麵前,用一個毫不掩飾的詫異表情說:“沒想到你隻遲到了十分鍾。”

江湖不卑不亢答:“很不好意思,我已經盡量趕了。不過現在看來,我得等您整理完畢?您慢來,我可以等。”

徐斯雙手插在浴袍的口袋裏,趁著早上七點多的太陽光,可以把她明確地打量了一遍。

她的氣色很不錯,衣著很職場,表情很嚴謹,口氣很專業,就是和說出來的話不太匹配。

他本來以為按照她大小姐的大牌個性,大約起碼會遲到一個鍾點。

這點上,她是有劣跡的。還是兩年前同他和江旗勝都有合作的沈貴辦的一個房產商的PARTY,江湖足足遲到了兩個小時,一到就對江旗勝撒嬌耍賴,借口路太遠。當然,現場內也不會有人怪罪這位千金的姍姍來遲。

正因為有這段往事的經驗,徐斯才會這麼早去騷擾她之餘,同時又篤篤悠悠遊一個晨泳。結果卻是如今的江湖麵對再遙遠的路程、再緊急的時間,都能夠迅速準時趕到。徐斯卻有大跌眼鏡之感。

徐斯在打量江湖的時候,江湖也在打量徐斯,不禁心生氣惱。這廝忒小看了人!他的態度分明就是料準了自己一定會遲到,所以才在這個時候肆無忌憚地遊泳。

這不能說他給予她十足的尊重的,而且此刻他是穿著浴袍在自家別墅遊泳池前麵前花園後麵會見她這位異性。

太輕慢了,江湖想著,麵容益發嚴肅起來。

徐斯根本不當一回事,且是這麼解釋的:“有一批上等牛菲力和鵝肝昨晚到貨,正好給端午節做個羅西尼粽子。今天邀了幾個朋友一起來試試菜,你也是吃中行家,一塊兒提點意見。”

江湖先是詫異:“試菜?”

徐斯笑答:“CEE CLUB下個月換菜單,希望朋友們捧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