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琰發現虞溪鎮是個藏身的好地方,地處邊境魚龍混雜,又在大啟境內,夏國想圍堵她隻能派殺手,無法出兵。

兩個月前,軍內黑甲部隊突然叛變,看似與大啟裏應外合,後來張顯要殺人滅口,若說朝內無人籌謀她可不信。

“阿黑,上茶。”

小白的話打斷了玖琰的思緒,他正坐在窗前搖著龜殼給人算命。

“劉伯,你家兒媳這胎定是男孩。”小白看著眼前銅錢,又掐指算起來,兩個呼吸間便有了答案。

“真的,太好啦,我那兒媳已生了兩個女兒,這胎要還是女兒我就讓兒子休了她。”

砰一聲,玖琰將茶壺放在桌上,麵色難看,把旁邊坐著的劉老頭嚇一跳,剛要出言指責

“劉伯,不必在意,阿黑平時毛手毛腳慣了,這個卦我還沒給您看完呢。”

“你看,你看。”知道是男孩老劉心情很好,沒和玖琰計較。

“這卦象...男胎不穩,又邪氣作祟,而這邪氣不像母體跟腳,而是外邪入侵,劉伯,您兒子最近有沒有過於損耗元氣。”

“損耗元氣?最近他迷上了醉夢坊的瑤花娘子,經常去那裏吃酒看舞,五兩銀子一回,氣得我吊起來打了兩次,如今在家待著不曾出門。”

“可以...繼續打幾天試試。”

“啊?”

“將邪祟打出,男胎必穩,劉公子定是在醉夢坊沾了邪祟,其他人倒沒什麼,劉家娘子懷胎體弱,怎會受得了。”

“逆子,看我怎麼教訓他,多謝白先生,這是卦金,我先走了。”玖琰見劉老頭給了銀錢匆匆離開,腳下生風氣勢洶洶,不免心頭大好。

“你怎麼知道劉家娘子懷的男胎?小心算錯了,這老頭像打他兒子那樣打你。”

“我神機妙算,怎會錯。”

“你算十次,八次不準,還神機妙算,隔壁張嬸讓你算她男人私房錢藏在哪兒,你算在她家那三畝田裏,她娘家哥哥翻了三天地,別說銀子就是一個銅板都沒有,還不是來罵了你一頓。”

“翻了地就可下種,下了種來年就是糧食,糧食換銀錢,哪裏有錯。再說張伯那點私房錢不外乎貼補了前妻生的大女兒,那女兒年紀輕輕守了寡,帶個孩子,張嬸不許張伯接濟她們母子,才一門心思要找出這私房錢。”

“你倒是個善人,若這胎劉家娘子還是個女兒,到時候打砸上門,別怪我給你添麻煩。”玖琰想起劉家兒子風流成性,劉老頭重男輕女要打發了兒媳,就拳頭癢癢。

“不勞你操心,隔壁藥堂孔大夫也說是男胎,早上劉家娘子還去集市買了些許酸梅,若這都不是男孩,那就是劉家公子身上的邪祟沒祛幹淨。”小白拿起桌上的銀錢揣進袖子裏,給自己倒了杯茶,氣定神閑喝起來。

“江湖騙子就是你這副嘴臉,晚上我要喝街口胡辣湯。”玖琰嘴饞,喜歡街口那家胡辣湯,每次看到小白入賬便要求去吃一碗,小白也饞,也愛吃辣,倆人為數不多的共同愛好便是在吃上。

走在街上,玖琰看著身旁比自己高一頭的小白,好看的五官,挺拔的身形,比京都裏的那些紈絝子弟可好看多了。隻是偶爾疑惑這人每件事都辦砸,每件事又雲淡風輕,看似愚蠢卻暗地裏懲治了惡人。一副斯文像,雙眼有神,氣質高雅,每天柴米油鹽卻不見生活風霜,她懷疑這人的身份,是在逃的落魄貴族,還是敵國暗衛,亦或是某個王爺流落在外的私生子?總之不屬於這座小鎮,要防。

兩人酣暢淋漓的各吃了兩碗胡辣湯,額間滲出微微細汗。胡辣湯濃稠料足,再加個餅足以吃的飽飽的。

飯後消食,小白拉上玖琰去溪邊散步。

“阿黑,最近白事兒鋪生意不錯,賺了不少銀錢,你想不想找隔壁孔大夫治下你的臉?”

“你覺得我醜?”玖琰微愣,她臉上的劃痕大小五六條,有粗有細,之前簡單治了下,恢複不好,如今看起來像幾條毛毛蟲趴在臉上,她不在意,反而覺得對自己身份是個掩護,街坊鄰居剛開始看著害怕,慢慢習慣了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偶爾也會與她閑談兩句。

“昨日見你盯著街邊首飾攤子看,想你終究是女孩子,愛美之心人之常情,正好最近寬裕,花些錢倒也無妨。”

“謝謝白先生慷慨,不需要,不如用治臉的錢給我在鎮上鐵鋪打把短刀,如何?”小白這樣心思細膩讓她心裏很受用,聲音稍微軟和些。

“你要短刀做什麼?”

“保護你啊,咱們總去給人做法事,遠的近的遇上盜匪,有把短刀防身能踏實些。”

“你不是會武功嗎?”

“我不會空手接白刃。”玖琰翻了下白眼,真當她是話本子裏的武林高手,刀槍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