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你做飯,我刷碗,你洗衣,我掃地,你折元寶,我歸類,出門辦白事兒,一場一錢銀子,另算。”
“一場一錢?是不是太高了,我接一場才五錢。”小白有些肉疼。
“所以你拿四我拿一。”玖琰嘴唇幹裂,疤痕猙獰,惡霸也不過這副嘴臉了。
白事行情她清楚的狠,國家每有戰事都要請白事先生料理喪葬,一把火燒了的隻會是戰俘,帶回京都的屬於極高級別軍官將領,大部分戰死的士兵在戰場上被找回,集中掩埋,做場法事,全軍祭奠。
小白猶豫片刻,摸摸脖子,隻得答應下來。
虞溪鎮地處大啟南境,隸屬於青秀城下麵的一座百戶小鎮,之所以叫虞溪是因虞山環繞,但有一條橫穿山澗的河溪,百姓因溪而居,世代積累,倒也成了不下百口的中型邊境村鎮。
救她的叫小白,幾年前來到虞溪鎮開了這家白事兒鋪子,小白擅長折紙,那些假人、樓宇折的栩栩如生,每到戰事香燭、燒紙甚至供不應求。
白事兒鋪偶爾也會接些喪葬操辦業務,活不多,主要還是口碑差。
“小黑,幹活了。”小白一身淡藍色粗布外衫,在窗前折著元寶。
“你在叫誰?”
“你,不用告訴我你的名字,隻是個符號而已,是不是和你膚色很貼切,我想了好久才決心喚你小黑。”小白一臉討打認真像。
已經能下床的文玖琰一步步挪到窗前,抓起小白的手指使勁掰了下去,邊掰邊咬牙吐字
“以後叫我黑老大,小黑也是你能叫的?”她這幾年鎮守邊境,風吹日曬,較於其他京都女子確實黑不少,主要是臉上的刀疤還在愈合,凹凸不平,看起來又黑又可怖。
“好...黑老大,幹...幹活了...咱們對下賬本。”小白舉著一本冊子,身體側彎,努力緩解被掰疼的手指。
玖琰鬆開手,坐下來,開始看賬本,疤痕縱橫的臉上看不清表情變化。
“明日咱們去趟西風坡虞老爺家,虞十六重病去世,得去做場法事。”
“這虞老爺是娶了幾房?十六”文玖琰多少有些瞧不上三妻四妾的男人,那是下崽不是孕育子嗣,不像她爹一輩子隻有她娘一個。
想到母親,玖琰眼神黯淡不少,她看向窗外在溪邊洗衣的婦人。
“你娘一定很美吧。”
“你怎麼知道?”
“你眼睛很漂亮。”
“她是個大美人”
“她死了?”小白心不在焉的折著元寶,有一搭沒一搭
“你找死”文玖琰臉上疤痕顫了下,伸出手又要去掰他的手指
“看你表情暗淡,還以為她去世了,對不起。”小白立馬放下元寶把手藏在身後
“我滿臉疤痕,你哪隻眼睛能看我我暗淡?”
“我...我看錯了。”不愉快的談話到此結束,小白保住了手指,跑去後院生火做飯。
第二日,玖琰披麻戴孝站在欞前為死者燒紙,旁邊小白認真舞著木劍燒符念咒。裏麵躺著一隻土黃色田園狗,已被小白精心整理過遺容,棺材邊一位老者哭的鼻涕橫流。
“小十六,你怎麼就走了呢,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啊,我的小十六。”
玖琰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虞十六竟然是虞老爺養的第十六條狗,真是“喪事無界限”。
辦完儀式,收了銀錢,小白對虞老爺寬慰一番,臨走前又送了不少紙錢。
“你還真是什麼錢都賺。”
“錢要賺,但最重要的是萬物生靈要一視同仁,他們也有感情,也有家人,十六生前陪伴虞老爺多年,如今死了,虞老爺不舍,為它辦一場法事,這難道不是人間自有真情在的最好見證?”小白一本正經,真誠不做作的態度讓玖琰無言以對,但她心裏總覺得這廝就是為了錢。
“虞一虞二它們的法事也是你做的?”
“這活不好接,鎮上好多家都給做,其他家接不了的,也會勻我一兩單。”
“感情你這法事還是別人倒了一手的”玖琰知道小白業務能力差,沒想到差成這樣,別人吃肉,他隻能喝湯。
“快走吧,天要黑了,再晚些肯定趕不上街口胡伯最後一碗胡辣湯了。”小白試圖岔開話題,他是外來戶,客戶少是肯定的,其他白事兒鋪子沒有抱團排擠他已經很是友好了。
“我要兩碗。”玖琰摸摸肚子
“那你少吃個餅行嗎?”
“不行”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