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東邊日出西邊雨(2 / 2)

青杏看了我一眼,點頭說了“是”,領著我出了門。

我們往院子更深處走,待到了無人處,那丫頭忽地停下了腳步,我一個沒留神整個人撲到了她背上,她用力的把我頂了回來,揮手又是一個耳光招呼過來,我尚未站穩,趁機接住她的手,穩住了自己的身形。

我心裏有點惱火,虧她們姑娘那麼恬靜如水,怎麼她就愛動不動給人家耳光啊?我笑了笑說:“青杏姑娘,您這手可夠靈活的啊,是不是不給人巴掌你就難受啊?跟您說吧,您之前的兩耳光我可記著呢,那可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挨人打,我不會讓人有第二次的。”

她呆了一呆,繼而氣得滿臉通紅,用力地抽回手,其實我隻是鬆鬆地握著她的手腕,她這一用力,身子就站不穩了,噔噔噔朝後退去,後麵是一個石頭壘起來的花壇,眼看著她就要摔上去,我心裏歎了口氣,趕緊衝上去拉住她的手往回一拉,回彈的力量讓我一下子朝後跌去,這下好了,救人反倒是害了自己。青杏跌在我的身上,迅速地爬了起來,我摸摸後腦勺,還好地上還幹淨,沒摔傷,看看她,應該也沒事。

等了半天,她還沒動靜,不會是嚇傻了吧?我捅了捅她:“青杏姑娘,我們可以走了嗎?”

她回頭看了我一眼,仍是滿臉通紅,我心想不至於吧,這麼點事情就氣成這樣,我爹娘要是像她這樣,還不老早被我氣得翹辮子了?“你別生氣了,我從小就是調皮,幸虧啊,你沒長年跟我住一塊,不然比現在要慘多了。”

她的臉好像更紅了,連脖子都紅了,低著頭不說話,隻一個勁地往前走,七彎八繞的,終於在一處房屋前停下了。

“到了。”她說。咦?怎麼連聲音都變了?輕輕柔柔的,多好啊,我看了她一眼,其實她不凶的樣子還挺可愛的,像榴香。榴香,唉,你知不知道小姐在這裏受苦啊?

她抬腳走了進去,是個庫房一樣的地方,有人在端著帳冊指揮著其他人放東西。

“無福,這是謹行,”她拿手指了指我,神色又恢複了倨傲,“少爺的書童,著淚姑娘調教來著,姑娘讓先領幾套衣服。”

手拿帳冊的無福瞧了我一眼,叫道“山子,拿幾套小廝的衣服。”便不再理我們。

我們拿了衣服,又順原來的路返回。

青杏好像忽然興致高了,沿路給我說起了規矩,“說是府裏的規矩,其實還是咱們落英庭的規矩。這整個院子,你隻認兩個人就行,一個是大少爺,一個就是我們家小姐。這裏的規矩不多,隻要主子交代的事情做好就成。還有就是兩個地方不能去,一個是院子南邊的花園,再一個就是大少爺屋後的樹林了。”

我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心說這兩個地方我不都去過了嗎?有什麼大不了的,心下並不以為然,然後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為什麼無用說要三餐供足啊?難不成這裏還會不讓吃飯嗎?”

青杏沒接話,隻是牙齒咬著下唇,好像很為難,過了一會兒她說:“我們姑娘調教新人,都是要先苦後甜的,一般都要用半個月的。這頭三天是要淨餓著的,還要聽先生介紹府裏的情況,接下來是每三天換一種活做,看看做什麼最合適,再決定放在哪個房的。”

我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既然我是那瘟神少爺決定好的書童,一切都可以從儉吧?

“其實姑娘並沒打算讓你破例,她打手勢讓我照規矩做的。”啊?那我豈不是三天不能吃飯?“放心吧,我會偷偷給你留著,你晚上吃,別讓人看見就成。”她又咬了咬唇,下了很大決心似的。

忽然對我這麼好?該不會是在飯菜裏下毒害我吧?我心想,剛剛還一副恨我入骨的樣子呢,我不得不提防。

事實證明,提防這種事在饑餓麵前根本不值一提。餓了一天,即使是有毒藥的饅頭,我也會毫不猶豫地吃下去的。

就這樣,白天聽發家史,晚上在小院裏偷吃青杏給我藏的東西,三天,在煎熬中也慢慢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