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走就能看到山穀中間通往西荒的結界,這結界呈兩個漩渦狀態,西邊的一半是淡藍色,東麵的另一半是深紅色,中間的部分有兩個顏色交織在一起,看上去倒是顯得非常炫目。
這個結界是神域設立的,結界前還能看到兩個站在旁邊登記的白塔神官。
這兩個白塔神官看到月濂跟韓肆,隻是站在原地,可能是沒有認出兩人市上神的關係,也沒上前詢問。
隻是看到了月濂銀白色的頭發,以為是哪個大妖流落在外的子嗣,遂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指了指旁邊的另一個紅色結界道:“回妖境的往這邊走。”
月濂跟韓肆默默看了看對方,兩人也沒聽那神官的指揮,然後兩人都向著藍色結界所在的方向走去。
兩個神官見這兩人沒有聽自己的話,反而是往自己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遂微微皺起了眉頭,有些不悅地看向了兩人。
就在兩人走進以後,那個神官麵色更加不善,心想現在妖境的這些妖族真是越來越不知情識趣了,好好說還不聽。
畢竟很多去西荒的都是有妖族血統的半妖,這些人來了隻要走紅色的結界,那就直接能過去,就不用麻煩守關的神官登記。
結界後守關的大妖會判定來人是否有資格可以前往妖境,不光是力量上的角逐,如果是擁有足夠征服大妖的智慧,也能獲得通往妖境的資格。
韓肆也沒多說廢話,走過去先把神域的通關文牒遞到了那個剛走過來的神官手裏。
那神官一句質問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就先被手裏的文牒吸引了注意力。畢竟上次見到上神級別的通關文牒還是好久之前的事情,曾經也有勘探司的神官過來,不過他們都是一隊十多個人,所以一眼就能看出來。
當時也是因為隻看到了月濂和韓肆兩個人,所以守關的神官下意識就覺得這兩人是想要通關的大妖。
月濂也好奇韓肆拿了什麼出來,湊了個頭過去看,畢竟這個東西之前韓肆也沒跟自己說過。
那神官手裏拿著的是一本薄薄的書冊,打開有一些印花和通關符文,裏麵還寫了韓肆和月濂的名字。
那神官檢查無異後就將月濂和韓肆帶到了藍色的結界前,然後往後退了一步道:“這裏需要兩位上神用靈力自行打開。”
月濂倒是沒多想,抬腳就直接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了藍色的光幕前。韓肆則是看著那淡藍的光幕,若有所思。
就是不知道這個結界需要消耗多少靈力,畢竟他們到了西荒以後,妖境內是無法通過功法來吸收天地之間的靈氣的。
韓肆看著已經往前走的月濂,也不動聲色地跟著往前走了一步。
兩人在結界前站定後就將手掌都貼到了藍色的光幕上,隨著掌心微微散發出的白色微光,韓肆感受到了體內的靈力正在快速被眼前的結界汲取。
韓肆默不作聲地開始運作體內的功法,右眼裏金色的火苗也開始微微搖曳,火光跳躍之間,周圍空氣中靈力仿佛感應到了金炎地火的召喚,逐漸向韓肆所在的方向聚攏。
借助金炎地火能夠汲取天地靈氣的功效,韓肆周身也形成了一個靈力漩渦,將半月山穀的靈力都吸收了過來。慢慢就穩定地形成了一個循環,汲取的靈力不但能夠應付結界的消耗,還能很快就將體內缺失的靈力逐漸補全。
旁邊的月濂雖然一開始還沒太在意,但是也逐漸感覺到了體內靈力的快速消失。雖然隻消失了不到一成,但是這個速度也著實令人咂舌。
月濂腦內靈光一閃,直接從納戒中不動聲色取出一塊靈石借助著自己的功法,將結界吸收靈力的來源換成了手中的靈石。
就在月濂手中的靈石逐漸失去光澤要變為普通石頭的時候,眼前藍色的光幕終於吸收夠了靈力,從中間化開了能容納一人通過的通道。
月濂見狀剛想抬腳往前走,肩膀就撞上了也在往這邊靠近的韓肆。
韓肆肩膀被月濂撞了一下,也沒在繼續往前,而是駐足站在了原地。
兩人這麼耽誤了還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那本就非常狹小隻能容納一人通過的結界就開始隱隱有了要閉合的趨勢。
月濂正在心底大呼不好,韓肆則是直接伸手將月濂拉到了自己懷裏,抱著懷裏比自己矮了半個頭的人往前走了一步穿過了欲要閉合的結界。
過去之後韓肆就將人鬆開放了出來,月濂剛站定,抬頭就看到了四周有些詭異的景象。
此刻眼前都是大片散發著銀藍微光的菌菇,湊近還能看到它們逐漸舒展開的傘帽下飄出了點點散發著微光的雹子。
這些雹子在空中紛紛揚揚地飛,順著風在半月山穀裏四處遨遊,像極了一場飄飛的大雪。
隻是這美景還沒看多久,月濂就看到了頭頂讓人驚悚的一幕。
半月山穀本來就狹小的一片天此刻被一片銀色的絲線所覆蓋。
這些絲線雖然很細,但是也這樣積少成多將半月山穀的半空遮得嚴嚴實實。
這些銀色的絲線在空中有的地方還結成了一個個繭,這些繭被吊在半空中,有的繭上的銀絲很厚也看不見裏麵是什麼。
但是有的繭上的銀絲隻是稀稀拉拉地纏繞著中間的東西,甚至能看到銀色稀疏纏裹之間漏出來的黑色孔洞。
月濂有些好奇那裏麵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往前的時候特意駐足抬頭看了看,隻是仰首就對上那繭裏破陋處漏出的一雙深黑空洞的骷髏眼。
繭內好像是一具已經白骨化了的骷髏,那幹扁的眼珠都已經從骷髏頭的眼眶裏脫離,那脫離了的眼珠被一根絲線纏裹住掉在空中,欲墜不墜。
因為周圍的銀絲比較稀疏的關係,繭內的景象月濂此刻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月濂本來看到骷髏隻是微微睜大了眼睛,就在月濂想要進一步看一看裏麵的東西的時候,那連著眼珠的絲線突然斷開,那顆醜陋幹扁的眼球就這樣直衝月濂麵門而來。
月濂頓時隻感覺全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身體裏似乎有一股惡寒從腳底往上竄,月濂強忍著想要直接一刀把頭頂這玩意砍成兩半的衝動抬腳趕快往後退了好幾步,險險將那醜陋的玩意避開。
就在月濂往後退的同時,那顆眼珠也掉到了地上,發出了一聲略微有些沉悶的聲響。
幹扁的眼珠在地上滾了兩圈,差點沒碰到月濂的腳,月濂趕忙又往後退了幾步。手臂被人扶住,後背也貼上了一片溫暖,月濂轉頭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後的韓肆。
兩人此刻貼的很近,韓肆見月濂站穩後便鬆開了扶著對方的手。
韓肆看了看地上的眼珠,又看了看頭頂一片銀白的絲線,若有所思。
月濂抬頭繼續打量,不過這次他也謹慎了很多,沒有再繼續查看那些繭。
方才看到的那一幕此刻還在月濂的腦海裏揮之不去,月濂大概能猜到,這些繭裏都是被吸幹了血肉的人。
當然他們此刻都已經死了,留下的不過是一具具白骨。
這些交錯的銀絲在空中交織,隨著兩人逐漸往裏麵走,越是靠近半月山穀的深處,越是能感覺到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在黑暗之中蠢蠢欲動。
黑暗裏有一雙幽蘭的眼睛此刻正在注視著兩人,月濂對上這雙藍色的眸子,微微眯起了眼睛。
隨後就聽到了前方山穀深處的黑暗裏傳來的窸窸窣窣的聲音,隨之而來的那雙幽蘭的眼睛也閃了閃。
月濂駐足在原地沒有繼續往前,似乎是在等對方的下一步動作。
手腕處還能感受到韓肆抓著自己的力道,月濂心裏也踏實了不少,反手將韓肆的手掌握住。
不一會黑暗裏就爬出來了一隻巨大的蜘蛛,它通體都是亮黑色,外麵的甲殼仿佛是被晶體覆蓋住了一般,隱約能看到淡紫色的光在流轉。
月濂看著眼前這個龐然大物,手腕上翻拿出了自己的神武銀鉤橫在了身前。
那巨型蜘蛛的瞳眸在看到月濂手上的神武時流露出了幾分玩味的神情。
隨後一陣白煙四起,月濂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等煙霧散去後,那原本的龐然大物已經不知所蹤。
而留在原地的隻有一個身形頎長的男子,他頭發是深紫色,臉上還覆蓋著半張麵具。
男子手指輕輕夾著一根煙鬥,紅唇湊近輕輕吸了一口,兩片唇瓣開闔間吐出了一個嫋嫋散去的煙圈。
月濂眯起眼睛看著來人,不動聲色地將手裏的神武緊了緊。
那蛛妖膽子也很大,並不避諱地對著月濂開口道:“你的眼睛真漂亮。”
月濂聽著對方輕浮的話語默不作聲,隻是駐足在原地並不往前。
那蛛妖也不怕,直接抬腳就往月濂所在的方向走來,他邊走還邊用輕佻的語氣說道:“認識一下,我叫朱九,是妖境第九位大妖。”
雖然是男子,但是這朱九走路之間流露出來的更多是一種嫵媚與風情。他身上穿著紅色的袍子,袍子的前襟在胸前敞開,露出了男人平坦的胸部和腹部幾塊線條姣好的腹肌。
那袍子敞開下落的部分輕輕地搭在了男人的臂彎處,嫵媚與風情共存,如果不是看到他平坦的胸部,很有可能會將其認作是一個豔麗的女子。
他腳踝上的金鈴此刻也隨著他往前走的步伐輕顫,清脆的鈴聲在空寂的山穀內響起,顯得有些突兀詭異。
看著月濂往後退了一步,朱九輕笑了一聲道:“放鬆,我就覺得你長相很符合我的胃口,別這麼大驚小怪。”
見月濂還是沒將手裏的武器放下,朱九斜飛入鬢的眉毛挑了挑,對著月濂拋了一個媚眼道:“美人兒,你放鬆點,我要是真想對你做點什麼你早就成那些繭了。“
說完他還用拿著煙鬥的手對著月濂頭頂上方的一片自己的‘戰利品’挑了挑,耀武揚威的意思溢於言表。
月濂不可置否地挑了挑眉,反唇相譏道:“那也要看看你有沒有這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