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無痕低著頭沉默了一會，點了兩下頭：“好。我可以幫你。除此之外，我還可以安排你離宮。”
武寧初心中一動，這一個真是意外收獲。本來她還得操心如何從禁宮暗渡陳倉。有了了無痕一個金吾衛，似乎一切都不是問題了。
“那真是多謝你了。”武寧初微微一笑。
“若是你順利出宮之後，可否聽從我的安排？”了無痕這一問，卻使武寧初有些措手不及。她完全沒想到了無痕會有什麼安排，不知他是何意。
“你的……安排？”武寧初嚐試著問道。
“是的。”了無痕凝視過來，目光絲毫沒有離開自己，“禁宮中不是一個可以長久安身的地方。不如去一個近市而隱山之處，搭一間竹屋，買一片田園，自給自足，那多逍遙自在。”
武寧初心中一動……原來，這便是他的理想麼？既然如此，他為何不早早去過這樣的生活呢，還要留在宮中？
“若是你不願意，我都不會勉強你。不過，我答應你的事情，仍然會幫你。”在武寧初出神的時候，了無痕許是等的急了，以為她不願意，故而有些尷尬地笑了一笑，補充道。
武寧初心念一動。也罷，她不會再留戀宮中，更不留戀那個對任何人都淡漠的冰人，有這樣一個去處，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好罷，我跟你一起隱居山間，一起聽從你的安排。”凝視著了無痕，武寧初堅定地握了拳，認真地說道。
眼前，了無痕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的神色。他的笑容從眼角邊蔓延開來，最後嘴角也微微勾起：“好。一言為定。”
武寧初一笑。了無痕忙了她這許多，為了她付出這許多，她再也沒有理由拒絕他。
直至了無痕離開她的屋子，武寧初都沒有看到他臉上的笑容消失。難得了無痕也有這麼一直憨憨地傻笑的時候，武寧初也慶幸自己的決定並沒有做錯。
夕陽斜下，武寧初一直盤膝坐在窗前等待。溫暖的橘色夕陽，斜斜從窗裏照入屋中。正是望著窗外發呆之時，隻覺一陣涼風拂過，緩過神來時，一張人皮麵具已經放在了武寧初屋子外麵的窗台上。
武寧初下意識地抬起目光，朝窗外麵四處眺望，卻連任何人的身影都看不見。武寧初知道，他不想出現，任何人都找不到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目光投向窗台上，上麵安靜地擺著一張肉色而薄得有些透明的人皮麵具。
伸出袖子，將它拿起，放到自己麵前。仔細打量了一會，放在自己的臉上，對著桌案上一麵銅鏡望去，果然貼合得天衣無縫。
她滿意地笑了一笑，將那麵具握在了手裏。猶豫了良久，最終出聲，朝著屋外換了一句道：“十一娘？”
沉默一陣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麵一路走進了屋子。撥開門簾，她的身影站在離武寧初不遠的麵前，一邊努著嘴，目光一邊瞟了武寧初一眼：“找我有事？”
武寧初知道，以她現在的身份，自然是喚不動宮娥的。若不是李治的吩咐，那些人連理都懶得理她。可是，除了她，武寧初實在找不出第二個人選。
武寧初握著人皮麵具的手心中，滲出汗來。也許，這個決定是錯的，可是，除了這麼做，她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
伸出手來，將那一張人皮麵具塞到了十一娘的手裏。十一娘低頭一看，將那麵具展開，臉色一驚，飛快地從手裏拋出去：“這是什麼鬼東西？”
武寧初看著落在地上的麵具，並不去撿，而是對十一娘大方地笑了一笑：“這個東西，或許可以改變你的命運。”
看著十一娘的眼中閃過一絲狐疑的色澤，似乎並不是很信任自己，武寧初又繼續道：“如果你有機會侍奉聖上一晚，不知是不是比一生在掖庭裏做宮娥強？”